但要是換成現在,肯定不會軍士大面積凍死的與日見,因為大隋已經大面積種植了“白疊子”(棉花),棉布低廉的價值、優良的質量已經走進了千家萬戶,棉布雖不如綢緞華麗,但輕便貼身,穿起來更加暖和,價錢卻十分便宜,普通老百姓人家亦能添置兩三件,就算買不起,也可以自己種植,將棉花填入面料之中,制成棉襖、棉被保暖。
這些年的冬天,大隋北方未如以往那般凍死無數,棉花可以說是立下了大功。
這當然也是楊侗的功勞,在這之前,根本沒人誰能想到這種源自西域、只能當景觀來看的“白疊子”經過脫殼去籽之后,居然能夠成為上好的保暖之物。
只此一項,也使得當世百姓對發現棉花、種植棉花、脫籽機器,組織人手紡織棉布,并加以推廣的楊侗頂禮膜拜。
不過楊侗為免百姓占用良田種植棉花,還專門頒布法令,要求百姓只能將棉花種植在山嶺荒坡等貧瘠之地,絕不能侵占肥沃農田,免得糧食產量驟降。
聽到楊侗這么說,楊沁芳略略松了一口氣,衛鳳舞去不去,她不想管,也管不了。
她最怕的是楊侗出征的時候,把她扔在大興,既然皇后也去,肯定少不了修羅衛,立即笑著說道:“我只是問問而已。明月姐能夠殺出一個明月郡,小舞未必不能打下一個鳳舞郡。”
“對了,那個麴伯雅最近過得如何?言行舉止,可以什么不妥之處?”楊侗忽然想到原高昌王麴伯雅。那老家伙去年向宗正寺上書,請求回鄉祭祖,但恰好遇到吐谷渾洗劫絲路上商隊,楊侗懷疑他在其中扮演什么重要角色,不但不答應,還派人暗是監視,要不是楊沁芳提起,楊侗都把麴伯雅給忘記了。
“麴伯雅言行謹慎,并無不妥。接觸的人也不多,沒有發現他有異常之處。”楊沁芳答道。
“倒是一個聰明人。”楊侗說道:“既然他沒問題,就把監視的人撤了吧。”
“那老家伙賊眉鼠眼的,肯定不是好人,要是不讓他回去祭祖,天下人會說我們沒有胸襟,可一旦放他回去,他一定會鼓噪死忠分子搗亂。依我之見,你干脆放他回去祭祖,以全大隋重孝美名,然后派‘山賊’在半路上一刀兩斷、一了百了。”楊沁芳建議道。
“……”楊侗拿這暴力妞沒辦法,只好說道:“沒必要這樣,因為在大隋百姓心中,他只是一個沒有人權的俘虜,我不殺他已是法外開恩,自然不會有人說三道四。”
楊沁芳說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話是這么說,但實際上沒幾個皇帝真正做到,漢武帝用金日磾、北齊名將斛律光是高車人,而我們一家子,除了兩位太皇太后、清華、月仙,沒一個是純正的漢人,這又怎么說?反觀晉朝司馬氏,不光是同族,還是同宗,結果搞了一個八王之亂,將大好河山弄得支離破碎、民不聊生,國力消耗殆盡,隱伏著的種種矛盾爆發,直接導致了西晉亡國,使之后的中原北方進入差點滅種的五胡亂華。可見過度搞種族歧視,是沒用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話本沒錯,但很多時候,這句話是一些人為了掩蓋自己的無能而時常掛在嘴邊。”
“掛在嘴邊有何意義?”楊沁芳從小就喜歡楊侗高談闊論的樣子。
“當他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時候,錯的就是未曾受到天朝上國感化的異族,而異族之所以野蠻兇殘,是朝廷感化力不足。這樣一來,他不但逃過罪責,還會說加大感化力度,以懷柔之策感化其心、安撫其民,不能強加武力,最終成為高高在上‘仁義道德謙謙君子’。”
楊侗說道:“我們大隋是立于寰宇之中的泱泱大國,要放眼四海,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為己用才是王道。而且我大隋境內,就有很多忠心耿耿的民族,難道我們要把他們殺個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