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看了李建成一眼,笑著說道:“皇兒,朕和各位重臣認為這是一個機會,現在我們已經從益州豪族獲得大量錢糧和軍隊,完全可以重振旗鼓,唯一缺的就是時間,可楊侗居然在天下未定之時,以衛為建制,對隋軍進行大刀闊斧的改良。皇兒,你說是不是天意?”
李建成沉吟片刻,說道:“父皇,兒臣卻有不同看法。”
“說說看。”
“父皇,益州多關山,蜀道難如登天,能讓數萬大軍擺開陣勢的地方只有成都平原,除此以外的其他地方,兵多兵少其實都一樣,兒臣懷疑楊侗這是故意以大規模整頓軍隊的方式來麻痹我們。”李建成拱手道:“雖然兒臣猜不透楊侗的目所在,但一定對我大唐不利。”
李建成這番話,就像剛剛燃起的火被冷水潑下,李淵李淵臉色微微一沉,嘆息道:“還是皇兒看得透徹。”
“父皇,雖說楊侗必有陰謀,但我們只要做好兩件事,照樣可以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何事?”
“早在曹魏時期,劉曄就對曹操強調說割據益州的劉備看似弱小,但潛力無窮,一旦放松,必然讓劉備在益州站穩腳跟,之后內有良將賢相、外有四塞天險,要攻克就很難了,但曹操沒有聽從。結果蜀漢真如劉曄所料,以一州之地耗死了擁有大半個天下的曹操、曹丕、曹睿三代。”李建成看了認真聆聽的李淵一眼,繼續說道:“我大唐上下同心同德,只需派心腹之將堅守險關要塞,隋朝縱有百萬強兵亦打不進來,這恢復的時間不就是爭取到了嗎?所以說,關鍵還得看我們自己,不能將希望放在隋朝的改制身上。”
李淵目光一亮,變得神采奕奕:“第二件事呢?”
“今之大唐,內憂只有太和軍、獨孤武都,只需將之殲滅,我大唐即可安心發展,然后將兵鋒指向內部不合的南詔。以實戰來實現訓練精兵強將的目的,同時也能以南詔數郡之地和百萬人口補充大唐,增加稅賦收入。”李建成說道:“據兒臣所知,南詔南部氣候溫和,一年三熟都不在話下。”
李淵興奮道:“南詔當真可以一年三熟?”
“正是如此。”李建成點頭道。
李淵點了點頭,仔細思索著李建成這番話,太和軍、獨孤武都要滅、南詔要打,但當務之急還是防止隋軍來犯,在各處關山險塞派遣心腹鎮守,以免有人里通敵外。
想了一想,又問道:“僚人呢,皇兒好像將這敵人漏掉了。”
說起這個,李淵氣憤之極。
正是僚人半路劫駕,使他損失慘重,不僅使來自荊州的錢糧財富沉入長江,還損失了數萬大軍。
李建成說道:“僚人雖然不時做出小偷小摸之事,但多數時候都安分守己,襲擊父皇也是事出有因,實非本意。如果朝廷一視同仁、公平對待、恩信安撫,他們自然順服。”
李淵默不作聲,原本他是打算以武力的方式來解決這個讓他里里外外都受傷的僚人,只是到了成都之后,跟一些本地嗜老聊天,才發覺這僚人,并非如北方胡人容易解決。
北方胡人為了生存而劫掠漢民,使雙方處于絕對對立關系,雖說北方胡人之勢要比僚人更大,但國力要是鼎盛,殺上草原亦非難事。
但益州和北方全然不同。
僚人不像胡人劫掠成性,他們基本都處于半封閉狀態,能自給自足,偶爾走出山林和漢人貿易往來,既不臣服漢家王朝,但也不主動招惹,甚至還會進獻珍寶以取得漢人資助。而他們的敵人多是山間豺狼虎豹,這也是僚王作為僚人大部,人口卻不多的緣故。
殘酷的叢林生活,無情的淘汰無法適應環境族人,而這茫茫大山中的資源,也勉強讓這些僚人衣食無憂,他們的危機主要來自毒蟲猛獸,食物的不足倒在其次。
大多數僚人都是這種生活形態,其中像僚王這樣的大部落,更是自己開辟起了農田,與漢人的生活習性十分接近,在數百年接觸過程中,很多僚人主動向漢人靠攏,被漢化或是半漢化的僚人不在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