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有人會說將之放棄算了,但不行啊。因為除了益州之外,其他地方都處于和平之中,用不了多久,中原人口會呈現出暴漲之勢,隨著人口的增加,中原百姓對糧食的消耗和需求也會越來越多;如果我們放棄通濟渠,讓南糧改走運量小的陸路,必使糧價暴漲。在人口節節攀升的情況下,南糧價格遲早高到百姓吃不起的地步,所以通濟渠還得救。”
說到這里,楊侗目視下方諸臣,繼續說道:“現在的問題怎么才能讓通濟渠暢通無堵,又不用清淤。簡單來說,就是想要馬兒跑得好,又想馬兒不吃草。”
剎那間!
殿內傳出陣陣哄笑。
圣上這個比喻十分適當。
這時,晉為民部侍郎的陰弘智起身出列,行禮道:“圣上,微臣擔任滎陽太守之時,兼管梁郡,對汴水段的運河比較了解,能否先說幾句?”
“陰侍郎請說。”
陰弘智雖是楊侗的大舅子,但他能當民部侍郎,可不是靠關系,則是實實在在的本事,他年歲不大,但卻先后當過金城、明月、滎陽、汝南郡守,此之四郡在他接手之時,都處于剛收復占領的混亂階段,但每一次,他都能直擊要害,在極短的時間內,把這四郡治理得井井有條,這是一個相當有能力的干吏。他能成為民部侍郎,也不是楊侗提拔,而是三省十部主官看中了他的能力,這才向楊侗聯合舉薦。
陰弘智躬身道:“微臣擔任滎陽太守之時,南方尚未收復,為了保證軍隊的輜重大船勝利通行,微臣專門對汴水段運河作出統計。發現汴水段運河并沒淤堵,即使是水量少的秋冬季節,汴水商船往來如故。不過糧船卻有堵塞記載,原因是大船吃水深,水量不足使糧船擱淺,只要把船上糧食卸下一部分,糧船就能勝利通行。微臣離任時間未久,就算這期間有泥沙淤積,應該不至于出現船只難行的困境。”
楊侗抓住了問題的關鍵:“這么說來,汴水并非是淤堵,只是因為秋冬水位下降所致?”
陰弘智點頭道:“正是如此,汴水水量豐富,其實一年四季皆可通船。唯有糧船大而沉,到了秋冬時節便會因為水量不足難以通過。”
“但是黃河水攜帶的泥沙量大,若是黃河水長年累月入汴,遲早被淤積起來。”楊侗這個獨裁皇帝在大隋說話十分有效,隨著朝廷退耕還林、填埋溝壑政策的實施,輔以《半月談》對水土流失危害的宣傳,渭水涇水支流、干流兩岸的田地開春以后如令后退數里,黃河泥沙必將日益變少,若是將此制設置成約束佛道一般的嚴厲祖制,那么黃河水將在隋朝日益變清。
“這個確實!雖然渭水流域已經執行了退耕還林、封山育林、筑壩填溝的國策,相信黃河之水會慢慢清澈。但這個過程肯定十分冗長,非百年之功不能實現。”陰弘智看了楊侗一眼,又道:“微臣發現在一個現象,并有過一個設想。”
“說說看。”
“喏。”陰弘智行禮道:“汴水在豐水時節,可保糧船暢通無阻,即便在缺水季節,商船貨船一樣能通航。臣當時就想,要是引周邊支流入汴,使它水量常年保持均衡,那么糧船只一年四季都能暢通無阻,要是流量足夠,干脆就以這些水質好的支流取代黃河水,但是通濟渠上游的汜水流量不大,取代不了黃河水,而源自原武縣的濟水流量不但小,而且若是截流的話,那么滎陽的原武、陽武、酸棗三縣,以東平郡封丘縣、匡城縣的田地都得不到灌溉,甚至更遠的濟陰郡也受到影響,所以微臣在任期間不敢截流。”
“圣上,陰侍郎引流濟汴的設想非常好,但完全拋棄黃河之水大可不必。”姜行本也出列道:“涇渭分明的奇觀在洛口也有。洛水之流異常清澈、黃河之水則是渾濁不堪,于是在兩河交匯的洛口也出現北部河水渾濁、南部河水清澈現象,兩者并行十里左右,然后慢慢被黃河之水染成一色。臣這段時間,在洛口至汴口黃河南岸,每隔十里取水十斤,煮干得泥,發現南部之水得汜水補充之故,下游泥沙變化不大,要是把汴口堵死,以運河的方式改到汴口西部四十里取水,就能獲得相當好的水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