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盧照純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
這時,一名家人到了盧豫身邊,低聲道:“家主,鄭公元琮求見。”
盧豫淡淡一笑,對盧照純說道:“看吧,跟你執同一種想法的人來了。”
盧照純情知家主借他來說鄭元琮目光短淺,訕訕一笑,“或許是為了糧食登門詰難。”
“有可能。”盧豫微微一笑,也不點破族孫那點小心思,他也年輕過,心知后生晚輩極愛面子,需要的是鼓勵,而非指責,他回首對那家人道:“請鄭公到書房相見。”
盧豫說罷,挺身站起,揚長而去。
樹下那張搖椅,吱呀吱呀晃個不停。
……
“遷都?遷什么都?有毛病……”身在宮中的楊侗這也聽到了‘遷都的風聲’,他向前來匯報的房玄齡說道:“傳令下去,于各坊官墻張貼告示,就說朕這輩子不遷都。”
“喏!”房玄齡應命一聲,又說道:“這個風聲蔓延得太快了,恐怕有人借洪澇之事,故意讓京城陷入恐慌。”
“你認為是誰在搞事?”
“先帝遷都,使關隴貴族受損、山東士族獲利。如果圣上遷都,則是反著來了。”
“關隴貴族的九成勢力浮于表面,在于軍中,他們當初看好李淵,全都投降了偽唐,明面上的勢力讓李淵殺光了;暗勢力也在大興宮之亂、去年刺殺事件中完了,即便還有漏網之魚,也是少之又少,成不了氣候;朕不覺得還有關隴貴族人士出來搞事。”
“圣上英明。”房玄齡恭維一聲,繼而分析:“微臣認為這是山東士族在搞事,目的想嫁禍關隴貴族殘余分子,畢竟關隴貴族都拿起刀子反隋了,朝廷對關隴貴族重視也很正常,如果朝廷將注意力轉到惡名昭著關隴貴族身上,那山東士族就有寰轉的余地了。”
“士族們想多了!”楊侗笑著說道:“繼續加強打擊力度。”
“這…微臣認為適可而止。”房玄齡說道:“圣上,酷吏之害甚于一切啊!漢代酷吏郅都敢面折大臣于朝,不避親貴。他做太守之時,一到任就捕殺紈绔子弟、摧折豪強,使權貴不敢正眼看他,稱之為‘蒼鷹’。張湯專治諸侯親王,以誅戮豪強大姓、商富而著稱。王溫舒治廣平之時,捕殺郡中豪猾,連坐千余戶人家,殺得血流十余里。不到一年時間,他就殺得連犬吠之盜都不見了,可謂是路不拾遺啊!這些酷吏不但能干,而且本人、本族也相當清廉。郅都一生從未收禮,連親朋好友給他的私人信件都不拆。張湯死后遺產不足五百,王溫舒連五十金都沒有。我大隋文帝時期的酷吏厙狄士文更是甘于貧苦、家無余財、朝夕不繼。這樣的官吏能干又清廉,本該是萬眾褒揚、名留青史才是。可是從官員到百姓都將他們恨之入骨,有的更是遺臭萬年,圣上可知為何?”
“為何?”楊侗有些不解,這種人不正是應該弘揚的正能量嗎?
房玄齡說道:“這是因為他們手段十分殘酷,常把小罪擴大成株連九族之大罪,每每遇到案件唯恐不大、唯恐株連范圍不廣,落入他們手中的罪犯的親朋好友、左鄰右里,誰也不知殺人的鋼刀會不會莫名其妙地落到自己頭上,造成各地人心惶惶。所以這些人名義上是為國執法,實則是律法體系、地方安寧的破壞者。這些酷吏無視實情,妄圖以嚴刑峻法來解決一切問題,完全就是舍本取末之舉,他們不想著如何制止問題的產生,只想用暴力酷刑維持自己所要看到的局面,縱有一些成果,但隱藏在成果之后的卻是嚴重萬倍的仇視和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