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管是木盾,還是藤盾,今天所面對的不是普通弩矢,而是蜂窩車弩發射的鐵制弩矢。
鐵弩矢的自身重量加上飛行速度,使它在空中具有強大的沖擊力和穿透力,當箭矢撲到盾陣,只聽到一陣“噼噼啪啪”密集聲響,鐵弩矢透過木盾、藤盾,洞穿了唐軍士兵簡易的皮甲。
盾陣在密集的箭雨下破碎坍塌,躲在后面的盾牌手和弓箭手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成了一只只刺猬,令人牙酸的嘎吱聲響中,這一波鐵弩矢把唐軍軍陣犁出一條條鮮血匯聚而成的死亡地帶、人間地獄,有的唐軍士兵還保持著前傾姿勢緩緩前倒,但緊跟而至的第二排弩箭又已射來,威力強大的鐵弩矢把一些尸體扶正,再到后仰而倒。一支支透尸而過的弩矢,又給后面的唐軍箭陣造成了殘酷無情的殺戮,
第三排箭云又呼嘯而至,密集弩箭如狂風驟雨,射穿了士兵們的皮甲,一片一片唐軍士兵翻滾在地。
負責操作車弩的隋軍弩兵動作嫻熟的上弩、進弩、發弩,對著面方的輪番發射,僅只三輪射擊,盾陣、箭陣便已告破,構成此二陣的一萬七千余名唐軍士兵所剩無幾,慘重的損失使唐軍殺氣迅速消退,陣腳開始凌亂。
“嘶!”面如土色的李孝常倒吸一口冷氣,一萬七千名士兵,占了總兵力的三成之多,然而將士們還沒有發出一箭、還沒有取得哪怕是一個傷兵的戰果,就被隋軍用密集和恐怖的弩箭殺得崩潰,而且車弩的射程遠遠超出正常床弩的射程,即便是他的箭陣尤在,也是還擊無力。
為今之計,只能發動絕望般的攻勢,將隋軍的車弩陣摧毀,否則,對方便會沒完沒了的發射,這如何得了?而退兵,李孝常沒有想過,也不敢想,因為一旦下達撤退命令,士氣已經土崩瓦解的各支唐軍定會自相踐踏,給予隋軍鐵騎從后掩殺的機會,更何況他們的背后是濤濤南流的岷江,退又能往哪里?
念及至此,李孝常斷然對兩翼的各支萬人騎兵隊下達命令:“令兩翼沖鋒,務必將隋軍弩陣破了。”
在唐軍敲響進攻的戰鼓之時,裴行儼眼見唐軍出現了巨大的騷亂,惡狠狠地下達了充滿嗜血的命令:“命令車弩朝左右兩翼繼續放箭,三輪過后,騎兵出擊!”
其實車弩兵根本不需要命令,他們已經自發矯正車弩陣方向,然后扳動了懸刀,只聽到“嗡”的一聲巨響,弓弦強勁彈出,每車各有三十支鐵弩矢騰空而起,和周圍鐵弩矢匯集成一大片箭云,這一次,它們不是打擊前面的騎兵,而是一分為二,將唐軍左右兩翼兩支萬人騎兵隊納入了鐵弩矢的覆蓋之內。
千輛蜂窩車弩又是各發三輪,箭密如急雨的鐵弩矢力道強勁,可連人帶馬射穿,已經發起沖鋒的兩萬唐軍騎兵和戰馬紛紛中箭倒地,死尸堆積,隋軍箭速極快,使唐軍騎兵沖上前便被射翻,加上左右兩翼鐵騎以手弩配合發射,哪怕唐軍騎兵付出了慘重死傷也始終沖不進百步之內,箭矢所到之處,唐軍尸橫遍野,血流成河,將全軍上下心膽俱裂,開始有士兵調頭逃跑。
裴行儼見時機已成熟,立刻下達總攻令:“全軍壓上,將唐軍徹底殲滅。”
頓時號角大作,戰旗飛揚,蓄勢已久的大隋鐵騎全軍出擊,鋪天蓋地殺向前方,唐軍混亂的前軍瞬間分崩離析,掉頭奔逃,而后軍也跟著被席卷而逃。
另一邊,成功把江源唐軍殲滅的麥仲才也率軍加入到圍剿的陣容之中,從南面直襲李孝常所在的中軍后陣,將已經松散混亂的后軍殺得哭聲震天、哀嚎慘叫。
此時的唐軍士兵已如驚弓之鳥,他們丟盔卸甲,沿著岷江向北漫天逃命,已沒有繼續放火抵抗的意志,這也使馳援江源縣的六萬唐軍徹底崩潰,給蓄勢待發的大隋鐵騎殺得橫尸累累、血流成河。
裴行儼命令劉仁軌率軍接管洞開未合的江源城,自己則掙脫主帥束縛,帶著親衛軍放開手腳的殺向稍有建制、企圖反擊的唐軍小團體,他們越戰越勇,儼如猛虎入羊群一般,單是死在他馬槊下的唐軍士兵已超過百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