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該做的事情差不多做完了,接下來就坐等收網了。此時一身輕松,便帶著李芝,信步走在縣衙,準備去看一看治下民情。
縣令這個職務,對于一出生就被封為雁門郡公的楊廣來說,是個新體驗,本以為憑借自己當過平陳大元帥、揚州大總管、皇帝等經歷,區區一個縣令那是手到擒來的事情,然而剛一接手,這個執掌過幾千萬人生死的前任皇帝傻了,玩過皇帝、玩過大元帥和大總管的他竟然玩不轉縣令這個低級官職,如果按照他初登大寶時的要求來看,這個縣令絕對是嚴重失職的家伙,輕則是丟官去職的下場、重則人頭不保,更讓他羞恥的是,李芝這小子和他手下那幫玄甲軍貌似比他還懂治理,把幾個村莊治理得井井有條,這使楊廣飽受打擊,為了過自己那道心理關,只好偷偷摸摸的從頭開始學,學他們如何安置、安撫災民,如何化解糾紛、如何丈量田地……當一切慢慢步上正軌,當以前視為草芥的百對他感恩戴德時,那一張張喜笑顏開的笑臉,讓楊廣飽受感染,一種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油然而生,于是每天都去大街上巡視,人們那一聲聲發自內心尊敬的‘楊公’,讓他感到十分幸福,他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一個園丁,而一張張純樸的笑臉,就是自己辛辛苦苦撫育出來的勞動成果。
這時剛剛走出縣衙,卻看到一隊‘亂民’押著一伙人走來。
“等一等。”楊廣叫住了那隊正,他現在對這種事情很上心,
“參見楊公。”隊正見到楊廣,連忙見禮道。
楊廣點了點頭,目光在人群中掃視一遍,最后定在了人群中一名丑不拉嘰的邋遢文士身上,他記憶力極好,雖不至于把所有人都記住,但是對于以前見過的一些比較獨特的人卻是印象深刻,比如說眼前這個丑文士,楊廣不但記得對方名叫杜正倫,還知道他在仁壽末年與兄長杜正玄、杜正藏一同考中秀才。
失魂落魄的杜正倫似有所覺,也抬頭看了過來,在看到楊廣的一瞬間,原本無神的目光忽然被驚駭的神色充滿了,雙腿一軟,“噗通”一聲就坐到了地上,但杜正倫卻顧不上這些,瘋了一般的叫道:“是你,竟然是你?你竟然沒死……”
“意不意外、驚不驚喜?”楊廣笑吟吟的一張臉樂成了一朵花,得意洋洋的問道。
“老天啊,大暴君竟然沒死。”杜正倫索性睡在了地上,雙眼發直的對著藍天白天,喃喃自語。
得,驚喜太大。
廢了!
楊廣也不理他,問向那名隊正:“怎么回事?”
“回楊公,此人本是主薄(楊集)請來的軍師,但他數次想要逃走,都被抓了回來。后來資陽亂民頭領秦沖兵敗來投,此人又攛掇秦沖奪權,在他們圖謀不軌的時候,被百姓告發,給我們一網打盡。”隊正躬身作答。
說來也是杜正倫倒霉,他剛出了資陽城,又被牛鞞縣的人攔了下來,楊集考教一番之后,發現杜正倫雖然丑了一點,但卻懷有丘壑,是個大才,于是就留在身邊,但杜正倫真把他們當成了亂民,表面上曲意迎合,暗中卻在謀劃著逃走之事。
但楊集既不是秦沖,牛鞞縣的軍隊也不是那幫毫無紀律的亂民,所以杜正倫幾次逃走都被抓了回來,正好碰上秦沖兵敗來投,但楊集發現此人沒有半點本事,是以沒有重用,然而杜正倫卻從中看到了機會,想要故技重施的攛掇秦沖反叛,好使自己趁機出逃。
只是同為“亂民”,但身為“隋之衛驃騎”楊爽子的楊集卻是一個有大本事的人,他讓秦沖認識到了什么叫天地之別,使秦沖的起義還沒開始,就被楊集隨手就滅了,一幫親信死了大半,其他也都成了俘虜,而杜正倫作為秦沖的狗頭軍師,加上累累逃跑的前科,也被楊集一同打入大牢。直到今日諸事已定,清閑下來的楊集準備將這伙人提來審問,正碰到出來游蕩的楊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