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兒太熱了,來一瓶不,馮隊?”
剛調到刑警隊的程遠,將一瓶冰鎮礦泉水,遞到中隊長馮春的春手中。
馮春接過礦泉水瓶,擰開蓋子,仰頭喝了一大口。
“咕嚕……”
隨著喉結的上下移動,透心涼的感覺從口腔一路蔓延至全身。
“瞅你小子這狀態挺好!難得,調過來接觸到的第一個案子,就這么狠。分到我的手下,我來試試你是條龍還是只蟲,”馮春探出握著礦泉水瓶的右手,食指伸直,指著掛在樹上那被燒焦了的尸體,繼續說道:
“說說你的想法,年輕人!”
多熟悉的一幕啊,這個年輕的刑警讓他回想起自己剛入刑警隊時的樣子。
“首先,可以排除自殺可能。”
程遠側過頭,看著掛在樹上的人型焦炭說道。
“嗯?”
“顯而易見,他腳下沒有供踩踏的物體。”
馮春笑了笑,沒有說話,望向這棵老白楊樹。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受害者自己爬到樹干上,將鐵絲的一端纏繞在粗樹杈上,另一端套在脖頸處,然后跳下樹干,利用重力拉直鐵絲,制造他殺的假象。”
“嗯……”
馮春依舊望著大樹的方向,輕聲答道。
“但這種可能,也可以排除。我檢查了纏繞在樹杈上的鐵絲圈,只有上半部分有摩擦痕跡,鐵圈的下半部分完全沒有摩擦過的跡象,如果是自殺,鐵絲圈的下半部分和樹皮多少會有些摩擦痕跡。”
程遠眼睛在發著光,馮春知道這是期待的眼神。
“繼續說,有點意思。”
“嗯,我們搜查過了,這附近沒有扳手之類的,可以用來擰鐵絲的工具。我注意到,無論是脖頸處,還是樹杈處的鐵絲都是一樣,鐵絲兩端彎折,纏繞在鐵絲主干上,接頭處呈螺旋狀整齊且緊密。試想一下,這么粗的鐵絲,靠手來擰出這種效果,是不現實的。所以我推測一定是他殺。”
“有煙嗎,給我一根兒,我的出門著急,忘了帶。”
馮春咂巴著嘴,說道。
程遠忙從兜里掏出香煙和火機,抽出一根煙,并幫馮春點著了。
馮春輕拍了下程遠握著火機的手,表示感謝。
他深吸了一口夾在食指和中指間的煙,閉上了雙眼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白色煙霧從口中逐漸彌漫至空氣中。
“像不像……”
馮春熟練地彈了彈煙灰,說道。
“像什么?”
程遠疑惑地問道。
“吊烤燒雞。”
馮春拍了拍肚皮,“中午沒吃飯,聞到肉味兒,餓了。”
“馮……馮隊……”
程遠有點語無倫次了。
“我跟你打賭,這人被燒之前,一定抹了一層蜜,蜜汁味兒的。”
馮春笑道。
在現場沒發現點火裝置,起火點在恥骨位置。
血海深仇啊。
…………
柳非做完筆錄走出公安局大樓時,已經是晚上九點鐘了。
這驚魂的一天,對她的打擊絕不僅僅是因為其目睹了極為殘忍的一幕。
“吳老師……”
柳非越想越心酸,往事歷歷,涌上心頭。
“上車吧,太晚了,送你回家。”
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她身旁的車里傳出來。
這個男人她認識,是主辦吳良村被害案的刑警。
“馮警官,是你啊……”
“嗯,走吧,送你回去。”
“這怎么好意思呢,不了吧,我打個車就好……”
“上車吧,實話實說,還有幾個問題,想單獨問您一下,如果您想這個案子能早日水落石出,請務必再跟我聊聊。”
馮春連忙走下車,打開后排座位的門,誠懇地望著柳非。
“那好吧,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