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也行,我們方府離辛束街很近,先生如果要尋應當是很容易的!”
林越清聞言點了點頭。
“如此,我便放心很多!”
兩人聊了不一會兒,云鳶和織青姑端了些糕點過來,吃過東西林越清讓方沅多休息會兒,便和云鳶出了廂房走到夾板。
此時已是夕陽西下,天邊沒有玩笑,清冷的墨藍色下日光似是都沒有往日的熾烈。
林越清將眼神從天際離開,看向船后闊瀾的江水,還有那千萬重山巒,眼神再轉過那漸漸遠去的后路,看向了前方種滿高粱的平川。
“這一路來處處是高山,倒是難得看到了平原。”
一旁的云鳶看著林越清望向的地方。
“對啊,離開巡鳳時候,這兒還是一片小丘陵,沒想到現在都成了一片沃野,還種上了這么多莊家,想著巡鳳的變化應該是很大了!”
林越清聞言未語,看向遠處的眼神微微有些復雜。
這片如畫江山,本應該是屬于她的,曾經溯江而游是無限暢快和豪邁,如今再來看卻已無心賞風景,滿腦子的都是如何躲過追查和如何進入周府,還有如何能讓明蟄在周府安虞度日,一樣樣一件件,心下不由感到一陣的蕭索和疲倦。
曾經的被貶境城,她以為那就是她最難的時候了,一切從頭來過,無好兵無優糧,她和寒度、采玉三人一路打仗一路擴張,生里來死里去那般艱難她都不曾覺得絕望。
可現在,比那從頭來過無好兵無優糧更是慘,如今被姜家掌控的大越,已是再也容不下女人,別說帶兵打仗了,想要有資格進朝堂只有獲得東陽書院首冠,那唯一的機會,怕也是千難萬難。
“小姐。”
不知何時明蟄站在了林越清身后,她聽見明蟄的聲音緩緩一回頭,就看見他穿著一身上好的湛藍色的云錦長袍,腰間束著黑曜石做的腰帶,看著十分的精神,就像原先宮里的皇子一般,模樣清朗貴人逼人。
明蟄見林越清回眸看向他,他不疾不徐緩緩抱手,白嫩團肉的左手抱著右手,挺直腰板微微施了一禮。
“小子周寧之子周巡,字明蟄,上月母親托夢說起思念祖父,周巡今日特地攜母親累年未寄的家書回巡鳳看望祖父!”
明蟄說出的話吐詞清楚聲音明凈,挺俊的儀態加上不卑不亢的模樣,讓林越清眼前一亮的同時感到鼻頭微微泛酸。
明蟄身后的秦嬤嬤和莊嬤嬤連忙上前兩步。
“小姐,明蟄少爺這些天日日練習這段話和禮儀,老奴前日就說已經練的很好了,少爺偏覺得還不行,又苦練了兩天,自己滿意了才特地過來演練給小姐您看!”
林越清聞言緩緩上前輕抬起明蟄還微俯下的雙手。
“起來吧!”
林越清溫聲道。
明蟄緩緩起了身,林越清看著他清透的眸子,不由想到自己小時候全宮里最嚴厲的嬤嬤逼著她學禮,她那個時候也是五歲,卻整日只知道玩樂。
而明蟄同樣也是五歲,卻馬上要獨自承受一個大人要承受的壓力,她不由緩緩蹲了下來,摸了摸他在冷風中吹的有些發涼的瓷白臉龐,忍著鼻頭的酸痛道。
“明蟄果然沒有讓姐姐失望,這么快就學會了禮儀,還學的這樣的好,比姐姐小時候有出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