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宮殿內是此起彼伏的歡呼聲,他們欣喜,他們癲狂,于絕望中頌祝著新生的降臨。
桑熠沐浴在幽藍光束之下,絕美的容顏上有驟然放松軀體帶來的疲憊虛弱,他的內心此時已經膨脹到最大限度,夙愿得償的滿足感填補著他空虛的靈魂。
為了這一刻的降臨,他做什么都是應當的。
“神靈在上,從此我們不必再畏懼深淵帶來的災難。愿海族和樂如初,族人子孫綿長不絕,桑熠愿為此獻出生命與一切!”
海族圣殿深處。
幽藍光束剎那間穿透納爾的軀體,蠶食著他的皮膚、血肉與神經。那股詭異力量仿佛受到了無形的驅逐,它像極了一只老鼠倉皇逃竄潰不成軍,直到被死死逼至角落,被徹底磨滅不留一絲痕跡。
血族本體里的自愈力量不再受到限制,愈合力量飛速修復著納爾身上的每一處傷痕,那些血痕以極快的速度被修復地完好如初。
擁有著瑩白眼瞳的女孩緩步登上王座,她的眼神依舊冰冷,冷得仿佛不具備任何情感,冷得仿佛并不屬于這個世界。
她目光沉靜地自上而下凝視著王座,在指尖依次撫摸過那些陳舊的暗紋后她霍然間抖開衣袍穩穩地坐上了那尊王座。
海枯石雕琢成的王座在女孩安坐下的那一瞬間整體活了過來。波濤圣紋開始循環往復的流淌不止,那對深海蛟龍則是直接從王座上首徑直飛出,它們環繞著整個海族圣殿盤旋飛舞幾圈最后圍繞在了女孩的身邊。那顆釋放出幽藍光束的玉珠比先前更為剔透閃耀,垂落而下的光束勾勒出女孩清秀而精致的容顏。
女孩緩緩閉上雙眸,眉眼間的冷意微斂,取而代之的是充斥著安靜與祥和的一片雪白,瓷白無暇的臉頰在道道光束的映襯下顯得圣潔而不可侵犯。
納爾踉蹌著退卻幾步,臉頰上的丑陋血痕盡數褪去,黑發如流水般四散肩頭,他清冷的容顏在幽藍光束的映襯下更添幾分俊逸。
他睜開了赤色眼眸,宛如暗夜中的血色君王于最幽深的地底世界里悠悠轉醒。恍惚間看到的就是眼前安坐在王座上的女孩。
納爾忽然不顧一切地飛奔過去,他覺得那個女孩是那樣的熟悉,不僅僅是過去心心念念的戀人,更是那個他始終無法記憶起來的存在。他穿越過早已流逝殆盡的時光與近乎凝固的海流,以五指交握的姿態緊攥住女孩蔥白如玉的那只手。他整個人虔誠地傾身湊近女孩,用冰與火激烈交織而成的吻封住了她柔軟的雙唇。
來自守望之海的一股股渦流浸潤著兩人的臉龐,浸潤著他們緊緊貼住的唇瓣。王座上的女孩伸出潔白的手臂將身前親吻自己的男人按進懷中,無聲加深著這個吻。
他們聽不到海底宮殿里的那些歡呼聲與頌祝聲,他與她都忘記了自己身處何方,忘記了時間的延續。世界里只剩下彼此,只剩下唯一能觸碰到的溫度。
良久,納爾悄聲離開女孩唇畔,他用額頭抵住她的眉眼無聲傾訴著自己深埋心底的愛意。
安坐的女孩緩慢睜開她瑩白的眼瞳,她的眼睛是那樣的冰冷,如同千層白雪堆積下來的冰寒,連帶著目光都透出了一絲絲寒意。
納爾注意到那雙瑩白眼瞳的瞬間,心臟猛地漏跳一拍,在那冰寒目光的注視下,他竟微覺自己像是一個犯下極大過錯的罪人。
納爾心底對這樣的目光有著深深印刻下來的畏懼,他神色復雜地緩緩離開女孩身側。
那不是洛依貝,她不會有這樣的目光。
他的每一個眼神與動作都落入了王座上的女孩眼中,那雙冰冷的眼瞳微斂,瓷白無暇的臉頰隱約透出些落寞。
孤寂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