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葉居高臨下地望著那個女孩,望的時間很久,久到沐靈抱住洛依貝的手臂已經僵硬。洛依貝則強撐著十二萬分清醒意識與他對視。
“如果你們兩個人于荒漠里前行,她陷入失水狀態,而你僅有一整袋水,你全部喝下或可得生,你會做出什么選擇?”雨絲里飄來模糊的語句。
這句話,不涉及他教授的課程,也不屬于對學員的訓誡。只是一個最簡單的假設,他要的也只是一個回答。
洛依貝一愣,如實答道:“平分,共進退。”
“愚蠢。”他似乎厭極了這個回答,冷斥一聲就要離去。
“我要的是一個心安,即便我丟下她活著走出荒漠,今后的無數日夜里我也終將活在愧疚與罪惡感中。”洛依貝的話語一字一句落進了沐靈與若葉耳畔,她的語氣是如此篤定,深沉而認真的眼眸宛如最堅不可摧的磐石。
“我們是同伴,如果連同伴都能輕易丟下,那么在拋棄掉所有人后,我將一無所有。”
“空有一副軀殼,靈魂早已**不堪。用這樣的一副軀體,同死去沒有任何分別。”
安杰斯不禁側目望向那個女孩,他忽然看不清女孩的樣貌與神情,更看不清她隱藏在**深處的那顆赤子之心。
她像一抹耀眼的晨曦,凌駕于雨幕之上,無聲煥發著屬于她自己的光輝。
見導師沒有再施加懲罰,沐靈與洛依貝互相攙扶著起身。
若葉穿行在暴雨里,逐漸遠去,他像一個獨行的亡靈。
光明依舊照耀大地,可黑暗的旅途卻遙遙無期。
在若葉離去后不久,洛依貝以想獨自靜靜的借口離開雨中回到了自己的寢室,沐靈與安杰斯則徑直去往醫務室處理斷裂的腕骨。
站在寢室門口的洛依貝有些犯難,被若葉導師折斷腕骨后,她的手一時半會還無法恢復正常。
只能用魔法“再生”嘗試一下了……
她正這么想著,忽然被人從身后整個環抱住,后背處貼上了一個冰冷的胸膛。男人將下頜部位輕抵在女孩發頂,摩擦過她的發絲,宣示著他的存在。
洛依貝身子一僵,她知道那個人是誰,莫名地有些貪戀這樣的擁抱。
貪戀歸貪戀,還是先進去比較好。
“納爾……我們先進去。”她喚住了男人的名字。
身后的男人沒出聲,用單手攬住女孩,探出另一只手打開了寢室的房門,轉而又改為最初的狀態緊緊環住了她。
洛依貝使了使力發現不僅沒能擺脫納爾,反而被他環得更緊幾分,有些窘迫地啟唇:“你……這樣,我……沒辦法活動。”
納爾緊貼著女孩輕輕啟唇,呼出的氣息噴灑在了她的耳畔處。
“求我。”
什……什么?
她竟然要她求他才肯放開?
明明是他霸道地限制她。
洛依貝微晃著癢癢的耳朵反問道:“你怎么能……欺負殘疾人士?”
她現在需要關愛啊!
納爾低笑著捏了捏女孩臉頰上的軟肉,享受般地輕蹭過她的腦袋。
“不好意思,我人生中最大的愛好就是欺負你。”
話落,他松開女孩,推開房門先行進入了寢室內。
他的確很喜歡欺負她,從一開始欺負到現在,壞男人。
洛依貝忽然覺得還是布偶狀態的納爾性子更溫順些,就像小孩子一樣會撒嬌會求抱,自從回到亞斯蘭大陸后納爾以真實形態存在的次數很少,大部分時間他都是一只沉睡的布偶。
“進來。”男人立在門邊等待著。
洛依貝乖巧地進門,在隔著男人僅有幾步時她猶豫著停了下來,決定要跟他保持一段安全距離。
男人穿著酒紅色的襯衣,上開兩粒紐扣,頸間佩戴著雪形吊墜,剛好露出白皙的肌膚和兩道漂亮精致的鎖骨。黑色風衣將他的身姿襯的挺拔而不羈。
整個人只是簡單站在那,仿佛連他周身的空氣都沾染上了一絲魅惑氣息。
他好像總是喜歡穿暗色系的衣服,暗色系的衣服總是能將他的皮膚襯的更加白,那是一種偏向病態的白,是血族獨具的膚色。
他的眼睛很深邃,帶著致命的吸引力與誘惑,還會……騙人。
洛依貝的腦海里一下子浮現出那天在第45層浴池內看到的納爾,她的視線忽然觸電般地從男人身上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