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條虛幻道路跨越第二階平臺后都在不同程度上向著那道漆黑的巨門傾斜。直行下去,四條道路極可能會在前方徹底融合,而融合處或許是魔法等階第三階的象征。
聚源露藥效正在散盡,洛依貝站在起始處回望著那座遙不可及的漆黑巨門,再次沉寂下來的虛幻道路仿佛永無盡頭,像是四條沉眠在混沌黑夜里的長蛇。
她想起了汐的話語。
“第二階是一種預言,修習魔法者會在這種不可抗力量的影響下與自己的靈魂形態相重合,扮演與靈魂對應的角色并自然沉浸其中。”
佩戴著血蝶面具的暗殺者,預言里的自己。
“洛依貝,你想成為那樣的人嗎?”
“是的,你想。
“你想保護自己最珍視的那些人,你不想再看著他們如同你父親一般消失或是沉眠于腐土下,你不想他們死去,被人漸漸遺忘。
“即使置身于黑暗里,即使要直面殺戮與鮮血,直面陰暗與殘忍,直面死亡與毀滅,你依舊想成為那樣的人。
“你已不再是過去之你。
“或許,你的心底深處一直住著一只惡魔,只是你不愿意釋放它。而現在,你喚醒了它。”
她在心里靜靜地自問自答。
要與雪漠抗衡,要成為名正言順的繼承者實現父親的夙愿,這些都需要實力。
她最貼近暗殺者的經歷,遠一些的是與嚴羿搏斗,他在明,兩個女孩在暗。近一些的則是擊殺薩雷斯,他在明,她在暗。
一切仿佛是注定的,她終將要踏上這條布滿黑暗與荊棘的道路。
現在想來,她忽然很難憶起將匕首一刀刀刺入薩雷斯體內時的感覺,那時候有無數個聲音在耳畔呢喃,心底里只有一種念頭。
“以眼還眼,以血還血。”
納爾斷掉的每一根骨頭,她都要薩雷斯以痛楚和命來償還。不僅僅是薩雷斯,任何人,只要想欺辱他,都是一樣的結局。
她的母親,她的“父親”,螢姨。
雪漠要為他殺害的每一個人付出代價,如果沒有證據可以證明他的罪行,也沒有正義可以審判他。那么,就用暗與殺戮鑄就的制裁之刃親手終結這一切。
洛依貝未睜雙眼,冰涼的淚液卻悄然淌落臉頰。
嗅著花海內淺淡清雅的香氣,她心底泛起陰霾與驚濤駭浪逐漸趨向平靜,倦意潮水般襲來,她身子一歪直接倒在了守著她淺眠的納爾身邊。
那顆金桐樹枝繁葉茂,光影斑駁,灑落一地。樹下的男人伸手拭去女孩臉頰上的淚珠將她擁進了懷里,淺粉色的風吟花瓣隨著清風飄落到了兩人身畔,時光在靜謐與芬芳里悄然流逝。
利用聚源露進行的最大限度感知練習極消耗精神力,兩小時后經過充分的睡眠休息,洛依貝的精神力約恢復了七成。
她起身抖落衣裙上的芬芳,樹下那只小布偶坐在落滿淺色殘瓣的草叢內,雙目緊閉,他周圍懸浮著無數鮮紅液滴。
洛依貝對眼前這幅景象很熟悉,同樣的一幕她曾在入學第一日見過。當時納爾唇中不斷低語“她是誰”,那樣的異常狀態促使她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叫醒了對方。
她觀察小布偶好一會,確定他的狀態很正常才開始自己的精神控制力修煉。
或許是她多想了,無論是最初時,還是現在,納爾總是可以將他自己的事情處理的非常好。他一直很獨立,從不需要別人為他分憂解難。
洛依貝輕撩起黑紗衣袖露出雪白的手腕,腕間那根纖細的紅線若隱若現,她用指腹輕觸著鎖靈線表面,唇邊漾起淺淡的笑意。
“納爾,你知道嗎?
“我扭轉了未來的終局,你已經得償所愿,你得到了我,不僅如此,你還會得到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