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葉伸手摘下黑戒,將它放入了趕來的代行者掌心內,沉聲吩咐:
“事情涉及到祭司殿與裁決圣殿兩方,以我的名義,去請汐大人與紅祭司。
“那個孩子的靈魂引渡由我來完成。”
他轉身從婦人手中接過那個血肉模糊的孩子,葉流環繞著襁褓不停旋轉,祛除了那個孩子身上的血跡。
她失去生命的前一刻還在望著母親展露笑顏。
笑顏未改,可生意已盡。
“我丈夫供職于圣夜軍團,十個月前他因為執行任務殉職身亡,他只給我留下了這個孩子,我只有她了!只有她了!
“我生下她的時候很痛,可我告訴自己不論有多難我都要生下她,她特別像她的父親,我得到她的時候好開心,我覺得這世間最美好的東西都比不上她。
“這都怪我!我該更緊些抱她的。”
女人還在失神地傾訴著,她臉上時而是得到孩子時的欣喜,時而又是失去她那一刻的深切悲哀。
這樣的景象讓所有駐足圍觀的人們心底都浮現出了一抹悲意。
生者對亡者眷戀,若葉曾聽到過許多,看到過許多,多到根本無法記清,他會不斷看到記住,而后不斷忘記。
若葉安靜聆聽著女人的話語,他用指尖輕觸孩子的眉心處,那走馬燈式的記憶碎片與虛幻的靈魂互相包繞,一同被執事牽引而出。
它落在地面,逐漸凝聚成透明矮小的人形。那是那個孩子長大后的模樣,也是她今后的靈魂形態,她穿著白裙,長發間有一塊難以愈合的傷疤。
所有人都聽不到她說出的話語,唯有主持靈魂引渡儀式的若葉聽清了她的愿望。
“想聽……媽媽……唱歌。”
當他如實說出孩子的愿望,失去孩子的女人忽然抹去眼淚,強忍悲意,微笑著唱起了無數個日夜里曾為她唱過的那首曲子。
她知道,孩子靈魂可以停留的時間非常短暫,只有14秒鐘。
“她將得到神靈的祝福,在祂的注視下脫離人世,前往那盛開著彼岸花的魂歸之地。”
眾人微閉雙手合十齊聲誦念著最后的悼詞:
“她將無憂無慮亦無悲,她將無愛無欲亦無殤,自此長眠于冰雪深處,侍奉于神的身畔。”
那個孩子望了母親一眼,再無留戀,她轉身邁步走向了遠處那位白發男子。落英繽紛間,男人佩戴著銀面具,一襲白衣曳地,宛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
他向那個孩子遞出手,而女孩安靜地握住了他的手。
這一切,只有若葉看得到。
他將手凝握成拳,自嘲地笑了笑。
是他忘記了。
那個人,他的出現,只會帶來死亡和不幸,他是特意來此接引亡魂,不是為了送什么禮物給他。
只是……很久以前,他也曾這樣等待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