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并不是他第一次在洛依貝眼中出現,很明顯,他在警告他。
男人止住即將出口的話語,轉而在洛依貝眼尾處淺吻一下,借此舉動掩蓋住了自己的異常。
他想起自己回歸主城后刻意查證過的那件事隨即開口:“那個孩子,他在懷疑我。他相信你,是因為那頂銀冠只有繼承者才能佩戴。他會懷疑我是因為他發現我并不是守護者銀。既然我在沐靈和埃倫那里已經用過了暗殺者的身份,那么今夜就請你講明我的暗殺者身份,打消他的疑慮。”
納爾自儲物戒內取出了那件提前討要來的殺戮圣殿長袍,他用手撫摸著那枚鮮艷如血的玫瑰紋耀,忽然淡淡笑道:
“很久以前,我曾痛恨這朵血玫瑰,我雖然與家族不睦,但殺戮圣殿暗殺者的手段我見識過。莫里斯陷落那夜,單是絕影一人屠戮的血族就有千位。我看到那些同族一個個倒在地上,而血的味道濃郁到足以籠罩住整個極夜之地,然后,我守了兩百多年的莫里斯就那樣陷落了,我從沒想過它會這么快消失。
“戰爭本沒有什么對錯,只是各自立場不同罷了。如果深究起來,我們雙方延續幾千年的征伐都是因為薩雷斯主動打破了紅河條約。”
關于紅河條約,洛依貝是知道的。
亞斯蘭大陸所有的古籍對極夜之地都有一些記載。紅河在前,極夜之地在后,那片土地上長年無光,各種暗物質混合生長,更有一些邪惡的生物潛伏于最深處,那是連上古兇獸都不愿輕易踏足的死亡禁地。
直至中古時代中期,血祖子嗣卡拉米爾突破空間裂隙帶領眾多逃亡的血族們跨越紅河占據了紅河以西的極夜之地,死亡禁地的傳說由此被打破,而極夜之地誕生了第一位君主。
之后幾百年里,亞斯蘭大陸上的各個部族雖然仍舊在互相征伐,但他們中卻沒有一人敢擅自接近紅河與極夜之地。血族原本疲弱,但他們依靠著領地優勢與自身優勢逐漸將卡拉米爾家族發展成了大陸上最強大的幾個部族之一。
艾維拉家族早期史籍中涉及血族的記載很少,當時的家族高層一直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處事原則,領地未遭到血族入侵自然也就不會主動發起戰爭。
艾維拉家族真正開始與血族打交道是在白夜離世后的第六年,正值“白夜”節日,舉族歡慶,極夜之地的君主卡拉米爾攜帶著他的使者前來祝賀,雙方在艾尼希德第49層簽訂了紅河條約。
在此條約內,卡拉米爾與艾維拉家族達成共識,雙方將以紅河為分界線,紅河以西的極夜之地屬于血族領地,紅河以東的中部平原地域屬于艾維拉家族領地,雙方互不侵犯,互不干擾。
當時紅河條約的簽署者分別是是卡拉米爾與始祖白落。白落逝世后,她的孩子順利繼承王位,也是同一年,血族領地內部傳來極夜君主卡拉米爾隕落的消息。
新任領袖薩雷斯是卡拉米爾生前親自培養指定的下一任繼承者,他得到了那位君主的力量傳承,同時也繼承了卡拉米爾謀劃已久的那份野心。正是他主動打破紅河條約,開啟了兩族長達數千年的漫長征伐。
“你是如何說服絕影的?”洛依貝很清楚,以絕影那種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斷不會將圣殿衣袍送予一個血族,他會將這個視為恥辱。
“我利用你送我的繼承者令牌進入王城親自見了汐一面。絕影當然不會同意我的要求,但他同樣也不能違抗汐的命令。我們今天要做的事汐已經知道,他授意絕影給我這件衣服就表明他對我是認同的。”
男人起身披上那件嶄新的黑袍,就像是戴上了一重面具,他執起女孩的手輕吻手背,繼而將一束盛開的白玫瑰放入她手中。
“殺戮圣殿的每一位暗殺者都會有一束這樣的白玫瑰,他們會將象征自己的這朵白玫瑰交給最信任的人。若有一日他們死去,持有白玫瑰的人會親手將它插入死者心臟,到那時白玫瑰就會變成名副其實的血玫瑰。這意味著救贖與銘記。
“公主殿下,從今以后,我就是那朵只屬于你的血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