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靈指向遠處就坐的沉默少年,他背后的深紫蝶翼垂落在地,像是一整片承載著星星的夜幕。
“安杰斯起的一向早,他總是在晨練后直接到學院餐廳占座位。其實每次看到他,我都很好奇幻夜森林究竟是什么樣子……好啦我先去那邊,你要快點過來哦。”沐靈揮手暫時告別了洛。
“看樣子,我們也不必急著送走證物,說不定負責確認這次事件的暗殺者已經在前往學院的路上了,以他們的手段找到我們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納爾說完順手遞出一枚鐵扣,乍一看那枚扣子與普通紐扣并無分別,傾斜對光方能看到上方的玫瑰暗紋。
“把這個別在胸口處。”洛依貝安靜接過,她知道納爾是想讓她用殺戮圣殿服飾腰帶上的鐵扣作為聯絡暗殺者的東西。
“怎么了?”發現女孩的目光仍在安杰斯的背影上,男人下意識問。
她默默搖頭:“沒什么,只是看到他突然想起了我的生父。”
納爾斜倚在女孩頸邊,以平靜到毫無波瀾的口吻回道:
“我沒有見過你的生父,但我曾觸碰過他背生的那對蝶翼。薩雷斯殺死你父親后一直把那對象征著精靈王族的蝶翼當做戰利品收藏著,他珍藏了幾十年。我得到熾離那日,借熾離與薩雷斯達成互利約定,其中將那對蝶翼歸還給莫奈兒就是我提出的三個要求之一。那孩子幼年是由父親一手帶大,她恨毒了薩雷斯,更恨血族,我能為她做的只有這些。
“前些日子我見到她的時候,她告訴我,那對蝶翼她回歸家族后親手交給了絕影,絕影與光祭司議事會一直保持著聯系,他每個月至少會往返幻夜森林一次。他會把那對蝶翼帶回加貝羅,精靈族死后**會回歸天地間,神明賜予的蝶翼從降生開始會一直陪伴在他們身邊。對他們而言,永不腐壞的蝶翼就是‘骨灰’。
“如果未來的某一天你能去加貝羅,記得別忘記去看他。”
洛依貝并不著急,她慢條斯理地挑好面包與濃湯,納爾安靜地說,她便安靜地聽。末了,她忽然鬼使神差地問:“納爾……你想念過你的父母嗎?”
她看到小布偶的嘴角微微上揚。
“小時候,每當我一個人坐在陌生的屋檐下躲雨時,屋子里溢出的光亮和溫暖都會讓我開始想念我的父母,我會期待他們在某一天突然找到我,給我能飽腹的食物,給我一個家。可你知道的,當你總是盼卻盼不來一些東西時,你會絕望,也會清醒。
“在這個世界上,相信誰都不如相信自己。現在如果有人站在我的面前告訴我他們是我的父母,那只會讓我想笑。
“我不需要的東西,以前不需要,現在就更不需要。”
洛依貝聽到這,心底五味雜陳,端好餐點坐到了沐靈身畔。
三人圍坐一張餐桌,心里各有所思。
安杰斯剛用完早餐,此時正在用餐巾仔細擦拭手邊的污漬。學院餐廳每次結束供餐后都會由專人負責清理殘留的食物與餐具,可安杰斯仍舊保持著這樣的習慣,這是他與生俱來的貴族修養。
相比之下,沐靈今日卻有些心不在焉,她挑選的食物很少,用餐時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流連在其他派系學員之間,像是在認真聽那些晨間剛傳開的八卦事。
“今早七點更新的日程表說昨夜代行者在學院內抓到了一個連續犯案幾月左右的低級靈魂狩獵者……”
“我昨夜跟埃倫學長去內城酒館通宵,凌晨時分才回的法師系,寢室樓被代行者團團包圍,嚇得我酒醒了一半。”一位身穿暗金色系服的法師系新生心有余悸地插言。
同桌用餐的女學員不禁嗤之以鼻:“得了吧,你們這些男生,酒館通宵?只是喝酒你心虛什么,還不是怕代行者查出你們去酒館尋歡作樂的破事。”
“我怕什么,有埃倫學長在,代行者也要給幾分面子不是?”那人攤手笑著回應。
鄰桌那位嫵媚動人的女孩一直在安靜聆聽,此時她優雅地端起清茶,言語間帶上了幾分譏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