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崙沉默了。他三歲時父親張銳去世,幾個叔伯欺他年幼虎視眈眈,偏偏騎射讀書他一概不喜,成天像娘們似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因為宅得驚天動地,才能平安長到十六歲。
幾天前一定發生了什么,以致他一反常態去賭,還欠賭場八千多兩。想到八千多兩銀子的債務,張崙一陣牙疼,身無分文拿什么還?不知道能不能仗著紈绔的身份賴帳?
徐永寧以為他意動,努力勸說:“只要你通過校閱謀一份差事,令曾祖定然過往不究,回府指日可待。阿崙,校閱于你來說,事關重大,萬萬輕視不得。”
我一個現代人,拿什么去考四書五經?張崙只能繼續沉默。
“去年你只是運氣不好,今年再試一次,一定成的。”
能讓一直冷靜理智實話實說的徐永寧提“運氣”二字,張崙不心軟都不行。他嘆口氣,一副盡人事聽天命的樣子道:“我盡力而為,若是今年再沒考中,明年你別勸我。”
徐永寧深知,張崙不是讀書的料,讓他去參加校閱確實為難他,可他要的是張崙擺出走正道的姿態,以此博得張輔心軟。
張崙不是第一次沒考上,勛貴子弟也不是個個都考上,每一年校閱,能考上的不過三五人,考不上才正常好么?
“先過了今年再說。”徐永寧連口頭承諾都是冷靜理智,滴水不漏。
張崙知道,讓徐永寧改口風辦不到,只好無奈答應。
很快,童子抱一疊書放桌上。徐永寧道:“時間緊迫,你讀我打勾的就成。”
校閱沒有科舉那么嚴,題目也只有一道,因為文皇帝下恩旨準勛貴子弟通過校閱的方式為國獻策,所以歷次都考策論。像張崙這種死宅,只能通過圣賢論國政的微言大義自由發揮了。
徐永寧可謂用心良苦。
張崙隨手翻了翻,需要熟讀的文章左上角空白處都打了一個勾,不多,也就十幾篇的樣子。
接下來兩天,張崙除了吃喝拉撒,所有時間全用來讀書。參加校閱,當然不想通不過,為慎重起見,他不僅讀,還背誦,相關的標注也記在腦中。
徐永寧生怕打擾他,沒有過來,只是吩咐小廚房,用心烹飪美食,務必讓他吃好喝好。
兩天一晃即過,校閱當天一大早,張崙還在洗漱,徐永寧已經穿戴整齊過來,后面跟了五六個手捧漆盤的小廝。
“這是早餐?”張崙指著擺了滿滿一桌的菜肴問。
“吃飽才有力氣考試嘛。我派人去五軍都督府請假,等會兒陪你過去,你大可放心。”徐永寧笑容滿面道。
領了五軍都督府的差事后,他一直風雨無阻準時上衙,今次為好兄弟破例請假。
你這樣我壓力很大啊。張崙腹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