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勇道:“卷子是你寫的?”
“是。”我是考生,你是監考,當場寫,當場交,還用得著問么?張侖腹誹,表面恭敬應是,一點挑不出錯。
朱勇吩咐親隨:“帶他去廂房等候,待校閱完再說。”
被徐鵬舉的慘叫聲嚇得心膽俱裂的袁瑄高興壞了,你小子試卷胡說八道什么,以致成國公暴怒之下要慢慢收拾你?比起掉腦袋,頭顱掛在旗桿上,屁股開花算是好的了。袁瑄希望徐鵬舉能撐住,兩人一起親臨現場觀賞張侖掛在旗桿上的頭顱。
還在作題的紈绔大多覺得這次張侖一定完蛋了。徐鵬舉在親軍府門前聚眾斗毆,挨十軍棍那是該的,跟張侖一毛錢關系沒有。朱勇特地留下張侖,可不是十軍棍能完事的,自古到今文軍獄多了去了,不差這一次。
張侖感覺到紈绔們如看死人的目光,多少明白怎么回事,不僅不擔心,反而挺了挺胸,頗有睥睨眾生的意思。
他這是嫌死得不夠快啊……眾紈绔無語了。
死到臨頭還自以為是,也沒誰了……袁瑄恨恨地想。
英國公不會見死不救……薛翰默默想著,把筆擱在筆架山上,起身交卷。他寫好了。
親隨道:“張公子隨我來。”在前引路。
張侖隨親隨出考場,在門口遇到徐永寧,關切地道:“沒事吧?”耳邊慘叫聲啪啪聲不斷,由不得他不擔心。
張侖輕聲道:“應該沒有大礙。”
他只是給身為軍人的朱勇打開一扇窗,讓他看到幾百年后的熱兵器,就算朱勇是冷兵器的狂熱擁護者,不相信他提及的遂發槍和左輪手槍,最多訓斥他一頓,不至于杖打。這點自信張侖還是有的。
徐永寧輕輕頜首,跟在張侖身后,親隨并不阻止。
親隨帶張侖到廂房坐下,看都沒看徐永寧,就這么走了。
小小的廂房中只有四只官帽椅兩兩相對,再無其他東西。張侖和徐永寧一起走出廂房,站在廊下,并無人阻止,可見張侖是自由的,徐永寧真正放心了。
薛翰交卷后沒有離去,先讓小廝回府取祖父陽武侯的名貼去請太醫,再去看徐鵬舉。
十棍下來,徐鵬舉屁股后背血肉模糊,人已經暈死過去。校尉行完刑丟下他,他的小廝抱著他的頭哭天抹淚呢。
打得真狠啊。薛翰倒抽一口冷氣,想看他的傷勢,輕輕牽動他的衣角,徐鵬舉身體下意識顫抖,再看他,眼睛緊閉,人還暈著呢。
薛翰不敢擅專,來到考場門口行禮請示:“公爺,可否讓小子送徐鵬舉回府?”萬一你要留下他,我自作主張送他回去,恐怕挨打的就是我了。
朱勇眼望考場,右手隨意揮了揮。
薛翰猜測他這是同意了,又行了一禮,退回徐鵬舉身邊,讓徐鵬舉的護衛去抬軟榻。
徐鵬舉帶了七八個護衛過來,這些人并沒有參與到圍毆張侖之中,這時分出四人飛馬回府抬軟榻準備藥物,另外四人站成一排,在徐鵬舉身前警戒,卻是預防考完試出來的紈绔圍觀。
挨軍棍就夠丟人了,再被圍觀,徐鵬舉醒來后怕是要一頭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