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再一次籠罩金碧輝煌的皇宮,朱祁鎮用過晚膳,隨意走出偏殿。看了一天奏章,挺累的,出來散散步,消消食。
廊下兩個小太監背靠廊柱,面朝殿前的空地,說著悄悄話。
一個道:“沒想到,都被趕出英國公府了,氣勢還那么足,真逼著魏國公府那位脫、光了,躺在錦榻上,身上一點遮蓋沒有,由護衛抬著,繞皇城跑一圈。哎喲喲,你是沒看到呢,看的人那個一個多,路邊都沒地兒站。”
另一個嘆息道:“人家有底氣呢,到底是英國公的嫡親曾孫,哪會真趕出府去?不過是做做樣兒。”
先前一人道:“哎喲,英國公這下麻煩了,魏國公肯定不肯干休。這可怎么辦好?”
另一個譏諷道:“用得著你操心么?英國公會怕魏國公?”
英國公府被趕出府的,不是張侖么?朱祁鎮大奇,他怎么和魏國公府的人杠上了?
朱祁鎮對遂發槍和左輪手槍印象深刻,對張侖自然也有印象。今早散朝后他宣馬順進宮詢問造遂發槍可不可行,馬順吱吱唔唔半天說不上來,著實讓他失望。屏退馬順后,本想宣兵仗局少監進宮,王先生說,火藥是南鎮撫司精通,兵仗局慣于打造兵器,他只好作罷。
不知能寫出這兩種利器的人,能不能把它們制造出來?朱祁鎮思緒發散,兩個小太監說什么他沒注意聽,直到一個小太監無意間轉頭,瞧見燈光下的人影,順著人影看到他,兩人才閉嘴。
朱祁鎮微笑道:“李鐵鎖,剛才是你說話么?”
說什么,自不用多說。
李鐵鎖道:“陛下,奴才該死。”
“說來聽聽。”
“是,奴才親眼所見,魏國公府徐公子像大白豬似的,趴在錦榻上,由四個護衛抬著繞皇城根轉圈。”
旁邊的小太監小聲提醒:“你沒跟他走一整圈吧?”
“那倒沒有,可我看到的時候,他在繞圈啊。”李鐵鎖分辨道。
朱祁鎮道:“你剛才說,誰逼他?”
“百姓們都說徐公子和英國公府的張公子打賭輸了,張公子逼徐公子踐約。百姓們和張公子沒仇,不會亂說的。
陛下請想,這位張公子最喜歡賭了,上次不就因為去賭場才被英國公趕出府么?英國公一世英名,全被他敗光了。”李鐵鎖心里那個得瑟,誰讓你不打賞還尋我開心,這仇,我這不是報了么?
朱祁鎮笑笑道:“愿賭服輸嘛,這有什么?”
“陛下!”李鐵鎖還想再說,朱祁鎮走了。
陛下向著那個紈绔?李鐵鎖傻眼了。
…………
定國公府,張侖洗了把臉,對跟到小院,為自家公子住這么簡陋的地方痛心不已的九斤道:“公爺下衙了,你可以回去了。”
身高九尺的漢子眼眶都紅了,道:“公子,回府吧。這里什么都沒有。”
公子住的院子鮮花盛開,鳥語花語,如人間仙境,這什么破院子啊?公子這么尊貴的人,怎么能住這樣的地方呢?
我也想回去啊,這不是被趕出來了么。張侖暗暗吐槽,笑道:“你趕緊把今天的事告訴公爺,讓他早想應對之法。松香,你把經過告訴九斤叔。”
松香應聲而出,拉九斤到一邊嘀咕去了,這一說就一個多時辰,張侖不禁為九斤默哀,這耳朵可怎么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