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細看工匠們都在做什么,張侖跟上蔣為,走進另一個較小的門,通過一條長長的通道,來到一間光線明亮的屋子,相比第一間,不大,大概四五十平方。
屋子窗邊放一張八仙桌,桌邊坐了六個人,另有十六人散坐在四周的小板凳子上。二十幾人聽到腳步聲由遠及近,先后望了過來,看清走在前面的蔣為后,站起來行禮,動作聲音參差不齊:“見過大人。”
張侖感覺到幾道探究的視線落在他臉上,和他的視線對上后,有的低下頭,有的假裝望向別處,很快視線又轉了回來。
他今天穿的是飛魚服。
這些人應該是將作匠的匠人,不可能不認得他身上的飛魚服,會這樣只有一個解釋,他們不在乎。將作匠的老大是王振,那些將視線轉回來對他探究不已的匠人是王振的心腹?
張侖念頭轉動間,就聽蔣為道:“坐吧。”自行在仙人桌的上首坐下,示意張侖在他左下首空著的位子坐,道:“遂發槍是張大人從古藉中找出來的,你們有什么疑問,盡管提。”
合著當我是解說員啊。張侖暗暗吐槽。
八仙桌旁一個須發皆白的老匠人起身行禮道:“小老兒見過張大人。”
其他匠人見狀,有立即跟著行禮的,也有遲疑一兩息再起身行禮的,場面顯得有點亂。
張侖道:“老人家不用多禮。諸位請坐。”
老匠人道:“小老兒認為,只要做好模子,這些物什并不難制造。請問張大人,只要造出這些部件,就能造出遂發槍嗎?”
顯然,老匠人是匠人們的頭兒。
對一位六歲當學徒,在首飾這一行浸淫五十余年的匠人來說,造出圖紙上的零部件再簡單不過了,太精巧繁復的首飾都難不倒他,何況這些稱得上簡陋的零部件?老匠人想不出蔣為為何大張旗鼓叫他們在這里等張侖這個后生,話里話外有要他們聽后生話的意思。
老匠人話音剛落,匠人們不約而同點頭,深表贊同。
張侖頜首道:“老人家說得對,只要一分不差把這些零部件造出來,再組裝,遂發槍就制成了。可是,所有零部件都必須遵循圖紙上的尺寸,一毫不能多,一毫不能少。只要差之毫厘,遂發槍就組裝不成了。這可不比別的東西,它們需要批量生產,每一款零部件的尺寸都必須一模一樣。老人家能做到嗎?”
右側有吸氣聲,張侖循聲望去,那兒坐一個三旬上下的精瘦漢子,眼角有深深的皺紋,剛才就是他和張侖對視后假裝望向別處,視線又轉了回來。
老匠人沉吟道:“張大人的意思是……”
“這是槍支,必須精準。”張侖強調。我知道以你們的手藝,這些拆分的零部件不算什么,可要做到每一個都精準無比,怕是有些難。
能進將作匠的匠人手藝必定非常好,這些人放在現代,肯定是大師級的人物,創作的作品必定充滿藝術美感,可讓他們當技術工,他們做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