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那一聲坡長地“嚓”的一聲金屬抽屜關上的聲音,我知道,岳母永遠離開了我們,這一輩子,再也見不到這個人了。
猛然間這個認知真讓人渾身發涼,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說沒就沒了!
姜西聯系了岳母生前的好伙伴,伙伴中有基督徒阿姨,基督徒阿姨提議給岳母按照基督徒的方式送葬,因為岳母生前也信了基督教。
姜西同意了。
基督教的葬禮很簡單,就是到了殯儀館之后,在一個儀式小廳里,找來一個牧師,帶領著幾個基督徒為死者禱告、祝福、送行。
基督徒們把死亡看得很淡,他們覺得去世只是回到上帝的懷抱了,是重生的開始,家人難過也是有限的,他們會用為去世家人禱告的方式來緬懷逝者。
所以基督徒也不上墳、燒香,因為他們覺得墳墓里的只是一堆廢棄的東西而已,人的靈魂已經歸于了上帝的懷抱,所以,人死后,不一定要有墳墓。
我們家在北京也沒有家族、親戚墓地,覺得給姜西媽媽單獨弄一個墓地也沒什么意思,最后在基督徒阿姨的建議下,我們決定把岳母的骨灰灑到江、河、湖、海里,這樣感覺也挺好,周總理就是這樣做的。
用基督徒的說法就是,上帝創造人的時候,是用泥土和他吹的靈氣創造的,如今靈魂已經回到上帝那里,肉身來自塵土便歸于塵土。
就這樣,我們原本的一家四口,變成了一家三口。
開始的三個月,姜西一直不能從失去媽媽的狀態中走出來。
我白天上班,晚上加班,當我回來的時候,經常看見她偷偷的哭,她這樣的情緒,還要照顧江東西,還要給我們做飯吃,我有點不放心。
我打電話給大姐,希望她請假來照顧姜西一段時間,大姐立刻跟學校請了假。
于是,大姐第一次來北京,來到了我家陪姜西。
這件事,給姜西感動壞了,后來她情緒好了以后跟我說,那段時間她真的特別需要人陪,每天都是迷迷瞪瞪地想她媽媽,她都怕把江東西磕著、碰著,或者忘到哪里丟了,幸虧大姐來了,讓她可以松口氣。
大姐帶江東西出去玩兒的時候,她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然后開始把自己的精神狀態投入到寫當中去。
晚上大姐、江東西和我都回來了,有孩子在,人又多,歡樂就多了很多,她的情緒也好了很多,漸漸開始適應和忘記她媽媽的事,再加上她的讀者老是跟她催更,她被逼得沒辦法,只有好好寫去了。
只可惜,大姐只能在這呆一個星期,學校那邊說,她要是請假日子多了,會影響評職稱,我也不能讓她為難,畢竟職稱對老師來說很重要,所以,她到了一星期就走了。
我以為姜西的情緒好了很多,可是大姐剛走之后,她有一天突然給我打電話,在我工作特別忙的時候跟我說,“老公,我不想活了,想自殺,你看人活著有什么意思?我媽媽受了一輩子的苦,最后也沒享幾天福,說走就走了,好像活著都沒意義了。”
我當時正在忙,旁邊同事一直在找我說事,領導也找我,我根本沒有時間多想怎么安慰她,并且我已經安慰她三個月了,該說的話,都說盡了,到了這個時候,似乎真的已經沒什么有用的話說了。
于是,我一著急便說了句,“放心,誰自殺你也不會自殺的。”我心里想的是,姜西那么開朗的女人,怎么可能自殺呢?她就在那瞎捉摸。
說完這句話,我同事就找我緊急處理事情,領導也找我,我就跟姜西說,“掛了啊!”然后也沒等她回應,我就掛了。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我沒有那么忙了,便給姜西發短息:老婆你好點了嗎?沒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