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安是活靶子,聚集在峽谷入口處的鬼見愁何嘗又不是?
玄甲精銳的強弓力道之大,遠在將弓箭視作附屬攻擊手段的鬼見愁之上,利箭破空,一箭便是一命,只幾輪齊射而已,郭子直感壓力驟減。
而鬼見愁那邊,祁殺已是目眥欲裂。
又是十多個兄弟倒在血泊中。
想要沖出去?
想先解決李全安?
兩者間短短的距離放在祁殺的眼中,卻無異于一道天塹鴻溝,根本無法逾越。
“退……”
無奈之下,他只能嘶吼著,讓手下再隨他退回谷內。
然而……
“頭兒,退不了了!”
后方手下哭喊的聲音讓祁殺的心瞬間揪緊。
轉頭一看,淡綠色的毒霧像是一頭擇人而噬的恐怖怪獸,正大張著嘴巴,等待迎接自己的獵物。
兩番沖突,由青羽藤燃燒產生的淡綠毒霧終于占據了多曼峽谷,他們眼下所站之處,已是最后一片凈土。
但,凈土也是煉獄,緩緩進逼的毒霧就像是一柄刀子,一刀一刀割在祁殺心里,割得他鮮血橫流。
前無出路后有追兵,鬼見愁殘余三十余騎已到生死悠關之境。
死!
我們會死!
死亡的陰影剎那籠罩在每個人心頭,絕望之下,肩頭頓時就像壓著,萬斤重擔,壓得人身軀不住顫抖。
鬼見愁們怎么也沒想到,以往總是他們帶給別人的死亡陰影竟然會有一天落在自己的頭上。
看著別人在死亡恐懼下瑟瑟發抖時,他們很得意,很自傲,甚至是暢快大笑,欣賞著那一張張因為恐懼而變得扭曲的臉。
可當這份陰影落到自己頭上時,沒有人還笑得出來。
包括祁殺在內。
“頭兒,我們……怎么辦?”
處于崩潰邊緣的鬼見愁眾終于失去了斗志,蒼白的面龐上甚至有驚恐的淚水在流淌。
“沒出息!”
祁殺雙目通紅,猛得一巴掌扇在那個痛哭流涕的手下臉上,直扇得對方從馬背上摔了出去。
“哭什么!”
他憤怒大吼,咆哮道:“殺人不過頭點地,鬼見愁何曾怕過?”
“從你們跟著老子的第一天起,就該料到會有今天!”
“老子帶著你們大殺四方的時候,怎么沒見你們哭?”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時候,怎么沒見你們哭?”
“論秤分金的時候,怎么他媽的沒見你們哭?”
他砰砰捶著胸膛,“我祁殺的兄弟沒有軟蛋,現在老子就要出去砍了那王八蛋,你們想來的就來,不想來的就繼續哭!”
鏘!
腰間寒光閃現,那柄陪著祁殺闖蕩多年的鬼頭大刀被他牢牢握在手中。
隨即最后看了一眼自己這些手下,他沒有再遲疑,雙腿猛一夾馬腹,帶著決然之意沖向了峽谷之外。
鬼見愁完了。
對于這一點祁殺心知肚明,盡管再痛恨陳澤與李全安都好,但他心中明白,這一仗是自己輸了,輸得很徹底。
輸,代表著死。
既然橫豎都是一死,何不給自己一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