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一象孤身一人走在泉州府城的街道之上,腳步匆匆。
作為錦衣衛百戶,接受了千戶陳巖青命令的他,雖然沒想過自己的運氣竟然會這般的好,會在剛剛抵達漳州府城之后,就立刻得到了老對頭黎無咎身中劇毒,朝不保夕,但沈萬安卻被安然無恙送回了漳州府城的消息,但這顯然卻并不妨礙他立刻想到該如何利用這一點來做文章。
而在他的不斷施壓之下,那些失去了黎無咎這個領頭之人的東廠番子們,在黎無咎毒發身亡后果然撐不住,為了保證沈萬安被抓的功勞不被他分走,提出了用沈萬安的供詞交換的條件。
他想都沒想便同意了東廠番子們的條件。
就算黎無咎身死,東廠還是不好欺負的,他也不敢做的太過分,他也就是“利用”一下這些東廠番子們在黎無咎身死后的慌亂心理罷了,能夠得到這么大的好處,他自然是見好就收。
再之后,他便立刻按照得到的那份供詞中提供的情報,率領一眾手下一路疾馳,只用了不過三天的時間便跑了數百里路,抵達了泉州府城。
不過,雖然從沈萬安的供詞之中知道了木易行就在這泉州府城,是鎮海幫的副幫主,但他率領手下到來之后,卻并未立刻就按照錦衣衛慣常的做法那般,直接登門去抓捕那木易行。
相反,在即將到達泉州府城之前,他特意命令一眾手下全部分散,潛入泉州府城打探消息。
這是因為他從沈萬安那里得到了教訓。
既然沈萬安這等家財萬貫的商人都只不過是個中間人,那這個只不過是區區鎮海幫副幫主的木易行,又何德何能能作為真正的幕后黑手呢?
他想的很清楚,在這個木易行背后必然還有一層、甚至兩層關系才能最終牽扯出那個真正的幕后兇手。
而之前黎無咎突然行動、秘密的抓住了沈萬安后只不過去了一個小小的欽賢鎮,消息便被泄露了出去,引來了眾多刺客、殺手,足可見這些人的背后有豐富的消息來源渠道。
所以,他這一次若是直接以錦衣衛的身份登門抓人的話,先不說能不能順利的抓得住人,就是能夠順利的抓住木易行,那么大的動靜也必然會立刻引來其背后那些人的注意,到時候那些人必然會立刻隱藏起來。
而且,連一個處在最邊緣地帶的沈萬安都引來了那么多的刺客、殺手,搞出了在府城大門處公然刺殺的大動靜,那抓住了木易行之后,會招來多大的麻煩,他已經可以想象的到了。
那為何不先悄悄的查探一番,摸清楚了木易行的行蹤之后再秘密抓捕呢?而且,說不定,還能在查探之時便通過木易行,查到與木易行有聯系的背后之人的情報。
一石二鳥,何樂而不為呢?
但俗話說得好,計劃趕不上變化。
不夠才來到泉州府城兩天,鄭一象便發現,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勁。
尤其是今日,他不過才剛剛離開投宿的客棧,來到大街之上,便隱隱察覺到,他身后似乎有尾巴。
雖然他數次利用人流、巷道、店鋪想要甩掉這些尾巴,但每一次,他都很快就被再次盯上。
這個發現,無疑讓他心中愈發的警惕起來。
錦衣衛固然是個足以震懾不少人的身份,但這一次他選擇了隱瞞,而且,這些人既然敢在漳州府城大門之外悍然對東廠的隊伍動手,甚至弄死了黎無咎,那他毫不懷疑這些人也敢在這泉州府里弄死他。
更關鍵的是,這種情況還證明了一件事:
他們的根腳早就暴露了。
這個時候,他心中已經隱隱有些為那個昨日還為之自得的命令感到后悔了。
不過,世上畢竟沒有后悔藥可賣,在又一次感受到身后的尾巴跟上來之后,鄭一象立刻后悔的情緒拋到了腦后,開始思索接下來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