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山城大營中,一名挎刀的微胖中年男子凝視遠處齜牙淌著口水的妖群,面色陰沉,“這么說,天衛軍不會來了?”
他乃是統管定山城守軍的總旗官,名為杜弘。
旁邊的文吏將一封軍令雙手捧上,小心道:“回總旗大人,朝廷傳訊只嚴令您死守,并未提援軍之事。”
“看來,只能靠自己了。”杜弘仰頭長嘆,“這一仗下來,不知道我這點兒人還能剩多少……”
他正說著,有軍官匆忙跑了來,拱手急稟:“總旗大人,剛才軍庫急報,戰符不足……”
杜弘眉頭皺得更緊,冷聲道:“前兩天剛運來兩千多枚,怎會不夠?”
“這,”那軍官也不敢隱瞞,硬著頭皮道,“軍庫僅存戰符不足五百,且最重要的石壁符不過十多枚。”
“胡說!再去仔細找……”杜弘說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額頭青筋畢現,“郭蛤蟆這廝連戰符都敢貪!讓他滾來見我!”
“回、回大人,郭管事不見蹤影。他家中也空無一人。”
“混賬東西!”杜弘一腳踹碎旁邊的木椅,怒吼道,“沒戰符,讓我拿什么守城?!等妖物退去,老子定將他碎尸萬段!”
城外妖獸的吼叫聲更甚,杜弘盯著城外不斷靠近的妖物,眉頭緊皺,心中暗忖:沒有足夠的戰符,就只能拿人命填了……
片刻,他朝身旁親兵招手,低聲吩咐,“必須盡量保住城防兵!
“傳令,讓那些雜兵頂在前面,城防兵在后督戰,有擅退者立斬。城兵必須得我號令,方可迎敵!”
“是!”
他說的城防兵便是城中正規軍,乃是他培植多年的嫡系人馬。
而所謂雜兵,則是征調的城中青壯以及最近從各處收攏來的潰兵,死多少他都不心疼。
“妖物距城還有多遠?”杜弘身后,一名留著短須的消瘦中年男子攜侍衛走入營帳,表情凝重道。
杜弘轉過身去,向來人草草拱手,“見過城守大人。”又掃了眼城外,“僅剩三里有余。”
“杜總旗免禮。”城守許萬鋒道,“惡戰將至,必要時本官也可前線出一份力。”
他雖名義上統管定山城,但上任不過兩個月,城中軍隊皆被杜弘牢牢把控。
這次妖獸來勢洶洶,他確實是有心幫忙,但同時也想借機在軍中提高自己的威望。
杜弘和他不是一個派系,自不愿他插手軍務,只板著臉道:“御妖之事自有末將,請大人城中坐鎮便是……”
出了大營,許萬鋒身旁侍衛一臉怒色道:“大人,區區一個邊陲小城的總旗官而已,也敢對您無禮……”
許萬鋒抬手打斷了他,“他們貶我來此,就是要讓我難堪。戰局為重,算了。”
定山城東門南側。
一名身材不高,皮膚黝黑的青年人透過城垛口死死盯著城外,眼中充滿了驚懼,握著長矛的手在不住顫抖。
他突然轉頭問身旁的中年漢子,“伍長,我們真能擋得住嗎?”
姓李的中年人聞言轉身,卻正看到自己的幾名手下,不禁暗自搖頭——種地的、書生,顯然都沒上過戰場。這倒還罷了,竟然還有個十四歲的孩子,能打得什么仗?
只要這小子沒嚇得臨陣脫逃,搞垮了士氣,就算自己運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