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記得自己的故鄉。”
“連故土都不記得……”他接著問,“先生,您是真的生病了,還是有什么苦衷?”
“莫石先生甚至連幾個月是一年這種事都不記得,您問的那些事情他當然也回答不出來的呀。”狄諾搶著回答。
公爵挑了挑眉毛,若有所思。
他顯然不像自己的小兒子那樣天真,會相信這種程度的奇特說辭。
莫石拿起桌上的酒壺。
那是錫鐵打制的酒壺,里面的酒水已經快要完全變涼了。
他只是拿起來一下,接著便將酒壺遞還給公爵。
“我還以為你是要給我斟酒,這樣可不太……”因為莫石握著酒壺的手柄,男人于是伸手抓住酒壺底想要托住,但卻猛地松了手。
酒壺落到地上。
狄諾彎下腰,想要撿起那只酒壺。他注意到并沒有酒液被潑灑出來。
他隨口說:“父親大人已經喝得太多了吧?怎么連東西都拿不穩。”
而當他接觸到那只酒壺時——
“好燙?!”
少年一下子縮回手。
他那驚訝的表情與公爵很是相像。這對父子在對視片刻后,同時將視線轉向莫石。
“是關于火焰的魔法。”莫石笑著說,“如何?”
“可是你根本沒有吟詠……”公爵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不需要。這種程度的魔法,不需要吟誦輔助,就可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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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公爵在飲用的酒水瞬間加溫蒸發——
準確來說不是火焰的魔法,而是關于水的魔法,促使水分子高速運動從而變換形態。
因為酒水已經剩余很少,所以只要用二級的水系魔術就可以了。在能夠使用四級的情況,二級魔術對他而言不必吟誦輔助咒語。
根據之前與狄諾之間的閑談,莫石已經推斷出這是一個魔法含量很低的世界,魔法技術也十分落后,可以說幾乎沒有被開發。
既然如此,這種程度應該也就差不多了。
果然,在展示了并不復雜的水系魔法后,莫石成功擁有了第一份工作:公爵之子們的魔法教習。
而與此關聯的,是公爵大人邀請他參加城堡內舉行的所有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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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婚似乎是一件超乎莫石想象的大事。宴會晝夜相連,仿佛永無終結。
作為公爵之子的狄諾,更是在人群中連軸轉,被拉扯進社交的泥淖之中脫不了身。他按照要求親吻每一位女士的指節,與每一個紳士握手。
轉眼,已經是莫石跟隨狄諾·火雀來到濡羽城的第三天。
伴隨夜晚降臨,迎來第三場晚宴。
莫石照例想要在晚飯后早點溜出大廳,回到屋里休息,或是在城堡內隨處走走,然而事情卻突然發生了變化——
公爵大人的城堡里發生了謀殺案。
眼下所有人被要求待在大廳中,不得擅自離開。
女仆、男仆,貴族出生的少爺、小姐,演奏樂團的成員,歌唱者、吟游詩人……所有人擠在原本寬敞的大廳里,互相隔著不到一臂的距離。
窗外是風雪交加的黑夜。
莫石靠墻站立,將身體的一部分重量支撐在手中的長杖上。
——他是作為公爵之子們的魔法教習,而被請入城堡的“陌生人”,來到這里也不過兩日多。
在宴會中的其他賓客眼里看來,莫石顯然是一個古怪的人。
他穿著黑色的外袍,戴著黑色的兜帽,打扮得像個教士。他初來乍到,卻并沒有被介紹給眾人。他整場晚宴都坐在桌子尾席;舞樂開始后,也沒有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