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他總算弄清楚了自己的處境。
他的手被綁住,因此不能動用手指,但他以下巴指對向右邊,而眼睛盯著莫石:“我犯了錯,大人!我祈求您的饒恕……可是——可是并非我開始這樣做!我僅僅是……僅僅是沒有主見,他說怎樣做好,我就怎樣做,他說這樣做沒什么不對的……”
“片玟,閉嘴!”
“莫石大人,他說過的!他說以前也總有人干這事兒,現在換我們來干……大人們會高興,我們討得大人的歡心,以后就可以當大人們的家臣……”
“別說的好像是我逼迫你!如果不是你自己喜歡偷溜到外邊兒去賭博,你會缺錢?沒種的東西,是你自己來求我,說有幾個小家伙很怕你,你可以讓他們也去做白之院的‘樂子’!這難道還怪到我頭上?”
兩名艾法亞青年相互對視,嘶嘶咆哮。
莫石站起身,抬起長杖。
黑色的長棍狠狠抽在右邊青年的側臉,叫他閉了嘴。接著杖底在地上踱兩下,按到左邊青年的胸膛,將他的咆哮聲頂回胸腔中。
“無恥。”莫石喝道,“既然明知有罪,卻不知懺悔,反而互相推諉?”
左邊青年似乎覺得自己終于弄明白了莫石·豐穗的態度。
他垂下雙耳,抽泣起來:“莫石大人,我們是撒謊了……之前,我們沒有把自己的罪向黑衣祭司們陳述交代,但、但也是因為這個,我這幾日心中有愧、食不下咽,今天早上歐泊先生來告訴我們黑衣祭司需要重新提審時,我就決定會坦誠說出一切!我、我的罪,已經犯下了,的確,但……”
右邊的青年也回過神,連忙跟著懇求:“白之院的大人們來向我們要求‘幫助’,您明白,我們不敢不答應的,莫石大人。我們是有罪……是有罪,可……啊,我想見片鱗大人!求求您,我需要見片鱗大人!他會帶我離開這兒的,他會保護我的——”
“他不會。”莫石冷冷回答,“若他知道你的罪行,他只會摒棄與你的關系,將你棄之如履。”
這句話使得青年一時愣住,過了一會兒,身子開始發抖。
與此同時,也讓他們慢慢冷靜下來。
他們不再互相指責或是盲目地求情了,他們沉默著,粗重地呼吸。
莫石收回長杖,退后兩步,嘆了口氣。
“聽著,孩子,”他低聲說,“我是在幫助你們。你們最好能對自己的身份有更清醒的認識。”
“……我清楚的,大人,我們在您看來不過是螻蟻,我們有什么事不愿意為您做呢,請您同情我們的——”
莫石搖搖頭。
青年很快閉上嘴。
接著,莫石坐回那把椅子上。
他看起來疲憊而不耐煩,對于現狀充滿一種冷酷的厭惡。可與此同時,他身系他們的前途甚至是性命,他在他們眼中是唯一的繩索,甚至是裁定和審判罪惡的神。如果他現在就把他們交給黑衣祭司,等待他們的責罰只會更加嚴酷。
“只要你們坦言,我會饒恕你們的罪。”莫石說。
“您……您想知道些什么?只要是我們能說的,我們肯定都會回答。”
“是的,大人!我們都會說的!”
莫石皺起眉,似乎厭惡他們的聒噪。
于是,青年們再次安靜下來。
“我要知道,”莫石開口說,“二位的關系何以如此緊密且友善?”
換言之——金鬃的家臣的孩子,為何會與皙鱗的家臣的孩子,關系良好?
按理來說,金鬃和皙鱗在宮廷里勢如水火,沒有道理他們的手下反而親密有加。
莫石知道,如果他直接去問那些白之院的孩子,關于金鬃和皙鱗兩大侯爵的事情,他們肯定不會透露任何風聲。
但青之院的孩子則不然。
他們幾乎是天然地恐懼著白之院的大貴族,因此也更害怕公正審判庭和教會。
莫石相信自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國王真正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