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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歐泊思索著,“據我所知,以及我的調查,長尾出生在赭隙伯爵的領地上,是的,他還算是個伯爵的兒子呢,只可惜他的母親是平民,所以他不算是一個真正的赫雅爾。”
他的出生就是一個赫雅爾家族的恥辱。
因此長尾早早逃離了家鄉,并且很少用自己的真名。
這是常見的赫雅爾丑聞。不過近來北方似乎漸漸默許了大貴族與平民情人的交往。莫石曾在火雀赤砂堡中看到過的公爵情婦即為某種例證。
歐泊繼續為莫石解釋:
“主人把她們嫁給那些他所信任的人,以鞏固自己所處之地的穩定和安全,并且算是對下仆的獎勵與提拔——這種情況并不少見,不過在那些半赫雅爾或者赫雅爾女仆的情況下多一些。可惜杜娜……或許長尾會嫌她的出生差了些——抱歉,請允許我這樣說,畢竟你知道的,莫石,在除了你之外的人眼里,他們總會考慮到這些。”
歐泊說得沒錯,莫石的確對此沒有真正明晰的概念。
而直到歐泊這樣告訴他的時候,莫石才意識到杜娜在猶疑什么,杜娜為什么不愿意坦然接受長尾的追求,為什么試圖避嫌——和感情本身無關,而是在于外在身份。
莫石因為專注于思考使徒與政治家之間的分野,困于自己的道德矛盾而倏忽了這些。但他也很難譴責自己,因為他確實感到他自己的人生已然已經很難背負。
于是他沉默下來。
而歐泊繼續說:“不過我認為這要看長尾的打算。他是個聰明的年輕人。他或許知道跟隨你是一件多么明智的事情。如果那樣的話,他會娶杜娜的。然后他們二人都會留在你身邊,作為你最信賴的幫手。”
發覺莫石的心思似乎飄向了別的地方,歐泊停下話頭。
歐泊聚焦了一下瞳孔,以便更清晰地注視他。
這個迷茫的使徒,身上有一種類似于永恒的東西,以及一些十分不安定的因素。
“你和火雀有在通信么?”他隨口問道,希望維持談話。
莫石點點頭。
實際上,莫石從渡鴉那兒得知了很多事。他臨走時捷洛塔懷上的那個孩子是個男孩,生下來不到一個月就病死了。嬰兒早夭在這個時代十分尋常,但狄諾的悲痛不必通過言語描述也躍然紙上。
謝卡在去年冬天里和他的妻子有了一個女孩,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
捷琳娜公主懷孕又流產了一次。
——這一年里發生了很多事。
“對了,以防你問起來,”歐泊輕咳一聲,說,“我想告訴你一聲——我在去年冬天的時候娶妻了,是與渡鋯家族關系較好的硚里子爵之女,地位不高,家族牽涉勢力很小,因此在權衡之后,我確信自己娶她不會為你,或者說我們,造成任何影響。”
“什么?”
“我是這樣想的。”歐泊解釋道,“鑒于你對日常事務有諸多不理解,所以恐怕你也不理解婚姻的必要性和合理性。而我只是一個普通人。”
“不、不不,我想說的是你居然連這樣的大事都不告訴我?你在渡鴉腿上綁上信件的時候到底在想什么?難道你結婚這件事不比青銀堡東墻的修繕更加重要?”
“……當然是。城堡屬于你,但我的妻子只關乎我。”
歐泊神情平靜,但莫石看得出歐泊不是沒意識到他的詰問含義。
“那還真是有理有據,無法反駁。”莫石攤了攤手,他在歐泊面前說話通常不經過思索,“我倒不知道朋友之間居然應當生疏至此。”
“我只是覺得你或許不會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