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吃完了,各家就把這些借來的糧種,全都拿到磨盤那邊磨掉吧!”于秋是唯一的一個在吃饅頭的時候,還有心思開口說話的人。
“各家的面粉全都磨掉?你瘋了?這樣咱們可就沒有一點退路了,另外,咱們的田地怎么辦?”張喜兒是最先吃完饅頭的,雖然蒸籠里還有,但是她卻用極大的毅力克制住了自己,將多出來的饅頭留給那些半大小子,先前晚飯的時候,她可是吃過一碗臘田鼠湯的,雖然實際上是酸菜湯,但這已經讓她感覺自己多吃一個饅頭是浪費食物了。
“退路?咱們現在不是要考慮退路的時候,而是要考慮出路,就算今年風調雨順,你覺得咱們到了秋收的時候,就能收獲到足夠還給盧家的白面么?不可能的,盧家的人這個時候拿糧種來放貸,就沒有想過給咱們什么好下場,即便是咱們真的豐收了,他們也會在糧斗上搞鬼,讓咱們不能如數還上。
而如果將這些糧種全部都磨成精面,做成這種饅頭,拿到洺州城里去賣,咱們就每天都能賺到可以購買幾石麥子的錢。”
在饅頭做好之前,張喜兒可并不覺得總是會犯病的于秋會有什么本事,但是現在,張喜兒不免有些信了,因為這饅頭確實是她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食物。
此外,他們也確實種不了那么多地,不說別家,靠自己和于秋兩個人去種三百多畝地,去還盧家三百六十石白面,是很不切實際的。
“那咱們該怎么辦?”
于秋見張喜兒的態度有些松動,忙道,“從洺水上飄過來的尸體越來越多了,這說明戰場離咱們洺州越來越近了,在一個饅頭就可能救活一條命的戰區,糧價一定會漲到一種不可思議的地步,你們說,咱們要是在洺州城內賣饅頭,一貫錢一個,會有人買么?”
“一,一貫錢一個?”張喜兒和所有先后吃完饅頭的寡婦們都被這個價格嚇到了,結巴道。
“我聽說前去年洛陽大戰的時候,城內的糧價飛漲,斗米賣到了九千錢,一個蒸好的胡餅能夠賣到兩貫錢。
而現在,洺州城附近也要開戰了,而咱們做的饅頭,松軟香甜,比死硬的胡餅要好吃的多,而且看上去個頭也大,定價一貫錢,應該是很有銷路的吧!”于秋摸著下巴道。
“你是說,咱們剛才吃的這種大饅頭,在洺州城里能賣到一貫錢?”一輩子沒有見過一貫錢長啥樣的張喜兒,此刻恨不得從所有人嘴里,把他們吃進去的饅頭都摳出來,這可是一百多貫啊!
“當然,戰事越是焦灼,咱們的饅頭可能越好賣,不過,一旦咱們開始售賣,這東西就很快會被別人盯上,所以,我剛才教了你們的一些說辭,你們一定要記住,而且,對于如何售賣,售賣完了之后,如何能安全的把錢,或者購買來的糧食帶回來,也需要提前做一些設計,可能會很麻煩。”
“麻煩有什么好怕的,有錢賺就好,只需要蒸一籠,那就是一百多貫啊!”張喜兒滿臉遐想的模樣道。
其余的婦人也開始心動了,畢竟,這里面的利潤太大了,于秋剛才只是用了幾斤面粉,就蒸出了一百多個饅頭。
“沒發現你還是個要錢不要命的家伙!”于秋哼笑的說了一句,腦海里,卻是在思考著下一步具體該怎么安排,此時的洺州城可不是什么好去處,再過一段時間,就可能成為河北之地的主戰場了。
“做了,我這就去家里將所有的糧種背到磨盤那邊磨成面粉,反正就算種到了地里,也不知道最后歸誰收,還不如趁現在漢東王坐鎮洺州的時候,去城里賣饅頭。”趙七娘率先表態道。
自封漢東王的劉黑闥別的方面不說,對小老百姓那是真好,只要有他坐鎮的地方,他屬下的兵將,是絕不會欺壓百姓的,也不會允許地方的豪強欺壓百姓,這也是為什么于秋想到了去洺州城賣饅頭這個主意。
當然,賣饅頭的風險也是極高的,本地的豪強們看到之后肯定會眼紅,他們家里都會養一些狗腿子,這些人只要隨便來一伙,也基本上是零武力的寡婦村不能夠應對的,而劉黑闥再能,也只能管到自己眼皮底下的洺州城,至于城外的這些小村落,他肯定是顧不上的。
倒是這些寡婦們在趙七娘的帶頭響應之后,紛紛表態,愿意試一試,在于秋的發動下,紛紛去家里背起了糧袋,連夜就開始磨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