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鳳山說道:“還不是因為我們浙警報考者人滿為患,而內政部警官高等學校報考者了了,每次都要為招考學員煞費苦心,李士寶這個老東西一直對浙警垂涎三尺,想盡辦法想吞并我們浙警,所以這個老東西一有機會,就到常校長面前去鼓動。”
“你說的這個只是次要原因!”茅人龍搖了搖頭,“若常校長本人沒有動這個心思,就是借給李士寶三個膽子,他也不會跑到常校長面前去提這個建議。”
周鳳山又不是傻子,他剛才沒有想到這一層,是因為被這個太過于突然的消息給驚嚇到了。
試著想想,他本來因為創造了中日諜報戰當中第一次繳獲日本間諜組織密碼本的歷史記錄而滿心歡喜地帶著密碼本到南京情報處總部來請功。卻沒有想到進了情報處之后,聽到了自己的浙江警校要被遷移到南京合并到內政部警官高等學校當中去。這樣巨大的心理落差,誰能夠接受的了啊?
所謂事不關己,關己則亂。
情急之下周鳳山亂了分寸,沒有想到這一層,也是情有可原。
但是現在經茅人龍這么一提醒,他就立刻明白了。倘若常校長本人沒有這個心思,李士寶有怎么敢跑到常校長面前胡亂提建議呢?
一時間周鳳山神情不由得變得沉重異常,“人龍兄,這么說來,一定是我們浙警系在情報處的不斷壯大,惹起了某些人的不滿,于是他們就跑到常校長面前嚼舌頭,讓常校長對處座也起了猜忌之心?”
“以常校長對處座的寵信,猜忌倒是不會猜忌!”茅人龍搖了搖頭,“只是常校長習慣于搞平衡,再信任處座,也不希望情報處出現處座一手遮天的局面。所以就想把浙警交給李士寶,削弱一下處座嫡系人馬的來源。”
周鳳山嘆了一口氣,如果是別人動這個心思還好說,可是領袖常校長動了這個心思,周鳳山并不認為段逸農還有什么神通廣大的手段來扭轉局面。
對他來說,雖然已經淡出浙警的具體事務,但是他每月還在浙警那邊拿三百多元的官俸,另外手頭上還有一筆校長特別經費可以動用。倘若浙警真的被并入了內政部警官高等學校,這筆財源就要化為烏有,想想就讓他肉痛。“這么說來,我們只有束手待斃了?”周鳳山說道。
“未必見得。”茅人龍又搖了搖頭,說道:“處座一早就出去找人活動了。如果浙警真的并入了內政部警官高等學校,那么等于說全國警官培訓機構全部歸于黃埔系的掌握(李士寶是黃埔軍校二期畢業)。而這些對于黃埔系的對手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他們肯定不愿意眼睜睜看著黃埔系通過這種手段逐步把全國警察系統控制到手里。因此只要他們肯出面說話,這件事情肯定還有轉機。”
說到這里,茅人龍指了指桌上的楸木棋盤,說道:“鳳山,這個密碼本對處座、對咱們浙警來說,也是一場及時雨。試試想想,在這個緊要關頭,我們把浙警優秀學員大發神威,以一己之力破獲日本間諜組織,并從日本間諜組織手中繳獲了中日諜戰史上第一本日本密碼本這件事情宣揚出去,會有什么樣的效果?”
“你的意思是說,要把林江北樹立成楷模?”周鳳山瞪大眼睛說道,“然后形成輿論壓力,從而證明我們浙江警校存在的必要性?”
“這是一條路子,能不能走得通,還必須要看處座在士官系、保定系等各派勢力那邊能夠爭取多大的支持。”茅人龍說道,“反正試一下,對我們總歸是沒有壞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