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林江北吃過早餐,叫了一輛黃包車趕到溪中天浴池,叫了一個單人特別間,躺進洋盆泡澡。在享受過師傅的擦背、捶背、扦腳、敲腳、推拿的全套服務之后,他扯過一條毛毯,躺在單人沙發床上閉目養神。
大約十點鐘的時候,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借著門口響起跑堂的聲音:“老板,需要添加茶水嗎?”
“嗯,加一壺吧!”林江北翻身就從床上坐了起來。
只聽房門一響,跑堂的拎著暖水瓶從外面進來。他伸手從懷里摸出一個沉甸甸的信封放在林江北的面前,然后才擰開暖水瓶塞,給林江北的茶壺里加滿了水,隨后又笑嘻嘻地沖林江北鞠了一躬,這才退了出去。
林江北伸手拿起信封,把封口撕開,往外輕輕一倒,一只懷表從里面滑落到桌面,赫然就是他昨天塞給章超陽那部TICKA懷表相機。
章超陽的效率挺快的嘛!
林江北淡淡一笑,他本來還擔心章超陽昨天晚上完成不了拍攝任務,今天會讓送信的棧司跑一個空呢!
林江北穿上衣服,把懷表相機塞進內兜,然后邁步走出溪中天浴池,攔了一輛出租車,趕到上海總工會旁邊的天福照相館,把祝學模的名片遞了上去。
天福照相館這邊早已經得到了祝學模的招呼,看見林江北拿出了祝學模的名片,立刻把暗房讓了出來,騰給了林江北。
那個時代沒有復印機,攝影幾乎是每一個情報人員的必修課,哪怕是像章超陽這樣情報處的外圍成員,也必須掌握了照相機的使用技巧和暗房沖洗放大技術,才會正式外派任務。
要知道,那會兒可不像后世那樣,弄一個數碼顯示屏,即拍即看,沒有拍好重新再拍一張就是。對于當時的情報人員來說,拍攝技術要求是相當之高的,因為很多情報拍攝的機會可能只有一次,絕對是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一旦沖洗出來看不清楚拍的是什么東西,那就要耽誤大事了。
對于章超陽這樣的外圍成員還是如此,更別說林江北這樣浙警和杭訓班畢業的雙料精英了。他的暗房沖洗和放大技術即使不能說是大師級別的,但是至少在杭訓班里是最拔尖的那么一個。
林江北嫻熟地利用暗房里的試劑和設備把懷表相機里的膠卷沖洗出來,對著燈光一張張地檢查了一遍,發現每一張底片都非常清晰,章超陽的拍攝功底還是很不錯的。
檢查過底片之后,林江北又把底片放進放大機的底片夾,調整放大機的高度、焦距和光圈,然后裁好相紙放在放大機上,開始進行放大曝光的流程。
總之前前后后忙活了一個多小時,林江北最后才把底片上的照片全部沖洗出來,然后把膠卷收好,把沖洗出來的照片裝進一個牛皮信封袋,離開了天福照相館。
在門口攔了一輛出租車,林江北趕到了外灘中山東一路23號中國銀行總部。面對著大樓門口警衛的盤問,林江北拿出了徐鐵成的名片,告訴警衛,他是受浙江省保安處徐鐵成處長的委托,前來拜訪宋董事長。
這個年頭能夠在中國銀行總部擔任警衛的,都是經過嚴格培訓的。聽林江北說他是浙江省保安處徐鐵成介紹過來的人,又怎么敢怠慢?立刻撥通了董事長辦公室謝秘書的電話,進行請示。
中國銀行董事長辦公室內,宋子武聽到謝秘書的匯報,說大樓門口有一個年輕人奉浙江省保安處徐鐵成的委托前來拜訪他,不由得眉頭就皺了起來。
作為常校長的大舅子,宋子武自然是沒有少跟在常校長身邊長期單人侍衛長的徐鐵成打交道。但凡是如果說交情的話,說實話,宋子武跟徐鐵成之間還真沒有太深厚的交情。
這時候聽說有人受徐鐵成的委托前來見他,心中不免就要生出一些竇疑。畢竟上海和杭城之間距離并不遠,之間通信也非常方便。徐鐵成假若真的有事找他,一個電話過來不就可以溝通了嘛?即使是有什么事情難以在電話里直接講,也會提前在電話里打一個招呼,再派人上門啊?又怎么會像現在這樣,連一個接電話就不打,直接派人過來上海找他呢?
但是如果說是有人假冒徐鐵成的旗號過來找他,卻又不像。現在又不像過去那樣山高路遠消息不便,究竟是不是徐鐵成委托過來的,他一個電話過去杭城,就立刻調查明白了,宋子武真不相信,又有什么人敢如此大膽,敢用徐鐵成的名號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