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霞鎮外的那條寒河里,顧云棲正在清洗傷口。
他整個身子都淹沒在冰冷的河水里,水流緩緩流過,不斷沖洗著身體上的血污。
這個時候,那種骨骼的酸痛、傷口的刺痛感才席卷而來,酸爽無比。
可是顧云棲并沒有覺得多痛苦,相反的,他忍不住發出了一陣酣暢淋漓的嘶吼聲,宛若兇猛的野獸,震得河邊大樹上的黑鳥撲騰著翅膀離開了。
直到現在,他胸中的那口惡氣才一掃而空。
至少今天,他殺了想殺的人。
如果把小梨阿娘歸為妖魔的話,那今天是他第一次殺人。
別人都說第一次要難一些,但是他沒有,反而有一種暢快之感。
[成就:練氣兩重天
完成條件:氣不是隨便之物,善惡皆在心間,誅惡一百人次(不限于人),目前進度8/100
成就獎勵:未知]
河水奔流而過,帶走了鮮艷的血線。
顧云棲身上有兩條明顯的傷口,一條在腹部,被匕首所劃,并不深;另一條則在肩頭,血肉模糊。
這肩頭的傷口最是嚴重,也最為疼痛,與之對應的,體內的真氣也不斷向這處匯集,帶來了酸澀的感覺。
顧云棲知道,和上次戰斗負傷后一樣,他體內的真氣在促進著傷口愈合,只是這一次傷勢明顯要嚴重很多。
上了岸后,他就用干凈的衣服內襯包扎好了傷口,手法熟練。
這都緣于他以前打獵受過傷,對止血包扎這方面比較擅長。
包扎完后,顧云棲就找了一些干草,用劍在火鐮石上一刮,燃起了一團火焰。
火焰之中,很快多了一件染血的衣服和靴子,火苗上竄,很快將其燒了個一干二凈。
八面劍在水草間反復摩擦,在河水中反復洗滌,直至最后一抹血污都被洗干凈后,才被重新拿起。
只見天光下,劍身上多出了不少豁口,要不是這把劍用了尋常鐵劍數倍的材料,弄了八面,劍脊又厚,恐怕早已在之前的戰斗中毀了。
做完這些事后,顧云棲只穿著一條濕漉漉的底褲偷偷溜回了鎮子。
此時鎮中人正在為赤火盜的事驚恐犯愁,沒有誰注意到他。
回到家時,只有小梨和小黃看見了他,顧云棲不由得輕輕噓了一聲,這一人一狗很是聽話,不再發出聲音,只是用黑溜溜的眼睛看著他。
回到房間重新換了一套干凈衣服后,顧云棲這才長長松了口氣。
這時,雪靈的聲音突然從椅子下飄了出來——“你去干嘛了?”。
顧云棲嚇了一跳,說道:“你丫能不能別這樣神出鬼沒,嚇死個人。”
雪靈狐疑的看著他,說道:“喵,不做虧心事怎么會怕一只貓神出鬼沒?外面鬧得那么兇,你去了哪里?”
隨即,它鼻頭動了動,緊張道:“顧小棲,你受傷了?”
顧云棲再次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說道:“晚上我們到床上說,我先去吃幾碗飯。”
之后,他真的去廚房吃了幾碗干飯,順便將一些能吃的瓜果蔬菜全吃了。
他是真的餓了。
吃完了飯后,顧云棲休息了一陣兒,直至黃昏時分,才用布裹著那柄鋼紋劍出了門。
王玄鐵家的院門開著,里面有不少人,大部分是王玄鐵家的親戚。
王玄鐵的母親剛從昏迷中醒過來沒多久,還在抹眼淚,而王玄鐵的父親像是一夜間老了很多歲。
家里的獨子出了這種事,這樣的打擊不可謂不小。
顧云棲來到王玄鐵的房間時,對方依舊處于昏迷的狀態。
按照醫師的說法,幸虧止血及時,這孩子體格強壯,命是暫時保住了,之后醒來會不會有什么癥狀,他也說不準。
顧云棲看著那張憨厚的黑臉,有些難過。
非常難過。
那是將那些赤火盜殺了都不能止住的難過。
表面上,他朋友不少,上到賣菜的老頭兒,下到幾歲的孩童,但能交心的朋友并不多,王玄鐵算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