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顧云棲雖然有時候像個傻子瘋子般不可理喻,但大體上還是靠譜的。
今天,是個陰天。
顧云棲走在路上,神情凝重。
照理說一個夢不該把他弄得這般神經兮兮的,但是他確實被嚇到了。
夢這種東西,總是有一種難以言說的神秘之感。
他記得在幾月前的一個夢,夢里魚泉劍院祖地那口泉眼里鉆出來了一只嘴中長滿眼睛的怪魚。
這個夢讓他產生了很多不好的聯想。
而昨夜,他夢見大哥的床下多了一條怪魚,而且那條大魚的眼睛是大哥的。
這兩個夢之間是不是有某種聯系?
站在山腳下,顧云棲深深吸了口氣,決定去看看大哥。
他確實有不少問題想問他。
白日里上山的道路和夢境里的近乎一模一樣,只是沒有了水霧,那些肥碩的鯉魚也沒有用那種很古怪的眼神看著他。
沒要多久,顧云棲就來到了顧寒石的小院外。
院墻一片雪白,哪里有什么貓皮貓血。
院落外,一個女子正在清掃臺階。
顧云棲走了過去,得知大哥正在下方不遠處另一位劍院長老那里商量事情后,于是說道:“那麻煩幫我告知一下大哥,我在屋里等他。”
知道他是顧寒石的弟弟,這個下人自然不敢阻攔,給他推開了院門。
顧云棲走在這院落里,想著夢境中的種種,突然覺得這個很清幽的院子都變得陰森起來。
院內的那方小池塘內剛好有幾尾鯉魚,只是它們都很瘦,也沒有用那種古怪的眼神看著他,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顧云棲猶豫了一下,還在走進了大哥的房間里。
依舊是樸實得過分的房間,竹椅、木桌、床,和夢境里一模一樣。
這時,顧云棲的心跳突然變快了不少,他看著那張看起來很干凈的木床,想著這床下會不會真的有那種怪魚?
于是,他緩步走了過去,緩緩蹲下了身子。
屋外的天光投射進來,讓整個床底顯得很幽邃。
床下果然有一口箱子,看起來有些暗沉。
顧云棲想了想,伸出了手,將那口箱子拖了出來。
箱子沒有上鎖,上面甚至還蒙著一層灰,看起來普通至極,但是卻給顧云棲帶來了深深的恐懼感。
這里面仿佛裝著一些可怕至極的東西。
顧云棲深深吸了口氣,離得遠了一點,抽出了逆鱗劍,輕輕一撬,將箱子撬了開來。
呼......
里面并沒有什么可怖之物,只有一張張寫著墨字的紙張,散發出油墨的香味。
顧云棲知道,大哥有練書法的習慣。
可是就在這時,他眉頭突然皺了起來,緣于他看見了老爹的名字。
箱子里的紙張很快被拿了出來,顧云棲站在那里,瞳孔很快收縮成了兩個漆黑的點。
只見這些紙張上重復著一個個名字,老爹老娘的名字,妹妹顧靈籠的名字,自己的名字,以及“那只死貓。”四字。
初始這些名字寫得還挺工整,但是已經有了一種銳利之感。
到了后面,名字上全是叉,一筆一劃,用力極深,仿佛帶著莫名的瘋意。
顧云棲看著這些被“乂”覆蓋的名字,就仿佛看到了被斬成幾截的身體。
父母的身體,小妹的身體,他的身體,以及雪靈的身體......
這一剎那,顧云棲像是落入了一片最為黑暗陰冷的海域,周圍游動著一只可怕至極的怪魚。
這只怪魚隨時會吃人,吃掉全家人。
但他害怕的不是這個,最讓他感到害怕與不想面對的是,這怪魚極有可能是自己的大哥。
大哥,到底要做什么?
這時,屋外響起了一陣細碎的敲門聲,顧云棲回過神來,轉眼就看到了之前那個女人喘息著的臉。
“那個......咳咳......顧公子,顧長老回家了。”
顧云棲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聲音有些沙啞道:“我哥什么時候走的?”
“據說一個時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