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吧。”蘇澈擔憂道。
“你說你聽到了他們今晚的計劃?”顏琮問道。
蘇澈道:“對,他們要在子時出西門,兵馬司里有人被買通了。”
顏琮聽后,目光閃了閃,語氣莫名道:“那看來,他們的勢力很大。”
蘇澈點點頭。
馬車有些顛簸,但速度不慢,他掀了窗簾朝外看,愣了愣。
“這是走的哪條路?”他疑惑道:“不是去找我爹嗎?”
馬車里有些黑,他看不清顏琮的眼神,只是聽他幽幽道:“你不是擔心大強么。”
蘇澈一怔,偏頭看過去。
顏琮眸光幽深,沉寂如淵,靜靜看著他。
……
“老六,我真沒想過會是你。”
蘇大強身上多了數道細密的刀口,血浸透了衣衫,但這只是皮外傷,最嚴重的,是他左臂出現扭曲,耷拉著。
在他身前的蒙面人緩緩摘下了面巾,底下露出來的,正是素日顏六那張諂媚市儈的面孔。
他的臉色微微有些蒼白,此時捂著胸口咳了聲,擦去了嘴角的血跡。
“不愧是跟過蘇定遠的親衛,還是我小看你了。”顏六說話有些氣喘,顯然也是受了不輕的內傷。
“為什么?”蘇大強很是不解,“做這等事于你有何好處?”
顏六只是淡淡看著他,身邊的幫手卻手持刀劍圍了上去。
“大強兄弟,非是我不愿說,只是你且在黃泉路上等著,日后我過去時,再與你分說。”
顏六咳了聲,便朝后退去。
就算是可破甲**的外家煉體好手,在被他以盤蛇手壞了經脈之后,內炁運轉不暢,僅憑這體魄也擋不住刀劍之鋒。
蘇大強撐著手邊半截的木棍,吐出口血沫。
……
“所以,那日黃昏截殺我大哥的就是你們的人,想要嫁禍給墨家,只是沒想到被六扇門的樓錢破壞,此事還讓我爹知曉。第二天在大行寺,你們知道樓錢會隨墨家同去調查,便讓顏六趁亂去殺了他。
只不過你沒想到玉書會誤打誤撞,發現墨痕等人的下落,因此你才會禁他的足。而且當時正值佛子禮,江湖各派都已知曉,此事鬧大,你們才更加小心。”
馬車上,已被點穴動也不能動的蘇澈說道:“牛賁是武勛之后,其父宣威將軍牛敬忠正是內城兵馬司二十偏將的上官,恐怕他故意找茬,跟玉書沖突也是你安排好的。”
顏琮看著眼前的人,輕輕一笑,略有感慨,“不錯,玉書性情沖動,但手上向來極有分寸,平日里我縱容慣了,倒是沒想到他能撞破大行寺。我便只好讓他犯錯,來圈住他。鴻鵠學堂里雖然都是些膏粱子弟,但有他們父輩下場,也能讓蘇定遠疲于應對,方便我下一步行事。”
“但我沒想到,本來出其不意的計劃,竟然還會被你撞破。”顏琮搖搖頭,也有些無奈,“這大概就是天意吧,從參與進來,便再也繞不開了。”
蘇澈抿了抿嘴,“牙人該殺,可你身為朝廷命官,如何狠得下心去做這種事?”
顏琮看著他,笑了笑,只是道:“我一年的俸祿不足二百兩。”
蘇澈沉默片刻,道:“財帛動人心,就算是清白的御史,都不能免俗么?”
“人在官場,誰是清白的?”顏琮道:“你蘇家的財富,不也是靠殺人破家來的么。”
“我不想殺你的。”
頓了頓,顏琮說道:“顏、蘇兩家世代交好,我與你父更是莫逆之交,但你知道的太多了。你不死,風聲走露,死的就是我,就是玉書,還有顏府上下二百余口人。”
蘇澈喉間咽了咽,他很難相信,一向和善儒雅的顏琮,真面目竟是如此的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