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男子也即是沈化仙只是頷首一笑,沒說話,抬手拎了有幾分癱軟的蘇澈便走。
只不過蘇澈看的分明,在出了大堂之后,燈火在后,這男子臉上的神情霎時一片冰冷。
“或許他們在利益之外,也是心有不合。”蘇澈腦海里閃過這個念頭,不過也就是想想罷了,就算如此,他又能怎樣呢?
播弄是非,分化對方?這只是說笑。
……
顏琮方才那一手,并非是簡單地封脈打穴,更是在蘇澈體內封了一道真炁。莫說他現在丹田氣海未成,就算有成,也沖它不破。
他只能暗暗調息呼吸法,祈求能有奇跡發生。
“他怎么會把你弄來?”
在他亂想的時候,身邊的青年男子開口了,“你們顏、蘇兩家世代交好,他不該冒著暴露和得罪蘇定遠的風險,來拿你下手才對。”
蘇澈被他拎著,四腳不沾地,當即道:“今夜在妙音坊撞破了你們要子時送人走的事情。”
“妙音坊?”沈化仙一愣,隨后點頭,“是了,是有一批貨安置在那,我還以為早就送走了呢。”
蘇澈見他說話隨和,雖然心中知道能做下這等事的,必定是常年犯案的大惡,肯定表里不同,但他還是問道:“你是鴻鵠學堂的先生?”
沈化仙拐過屋檐回廊,道:“我雖在那出現,但其實沒有半點關系,那日過去,只不過是想物色下一個獵物罷了。”
獵物?
蘇澈心底一寒,在學堂里,獵物還能是什么?方才那女子說這人心狠,只從這平淡的話里便足以看出一二。
“你可是在想方才王秀姑所說的話?”沈化仙道。
王秀姑就是手臂上掛滿銅環的女子,蘇澈明白過來,沒否認,只是問道:“我在想,看你們也不像是缺銀錢的樣子,而且能有這么一處大宅子,武功也不會弱了,怎么還做這種勾當。”
梁都外城向來比較混亂,到處都是江湖人,蘇澈也有所耳聞。
沈化仙輕笑,“若不做這種事,銀錢哪里來?我們不是那些名門大派,學武練功有師門,我們只能靠自己。”
蘇澈沉默不語,這種事是世之常態,就算當今世道武道通玄,但奇珍武學乃至修行資源都被三國各家各派壟斷,尋常百姓或是求武的散人極少有出頭的機會。
像什么深山砍柴幾年,瀑布下扛水幾年就能神功大成,出山來刀試天驕、劍指山河的太少太少,除卻真命天子外,這么做是會死人的。
可為了一己私欲就這樣不擇手段,蘇澈并不認同,而且,這種事的確是喪天良。
他又聽沈化仙說道:“江湖常說「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你也看到了,那龔良慶原本只是外城車行的小掌柜,人都五十多了還沒什么修行。可后來干了這份營生之后,便成了這外城西坊的車行大掌柜,更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為什么?不就是賺的銀子多了,吃得了靈丹妙藥,練得了上乘功法么。”
“你說,這讓我如何不嫉妒,又如何不向往?”沈化仙腳步停了停,問道。
蘇澈看著他,沒言語。
沈化仙見此,莫名笑笑,“也是,像你將軍府什么也不缺,自然不會有我們這種煩惱。”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臉上忽然露出詭異的笑意,“對啊,我怎么沒想到呢,你是蘇定遠的小兒子,你蘇家家大業大,想來是不在乎施舍點東西出來的。”
蘇澈瞇了下眼。
知人知面不知心,果然只看皮囊的話,誰也不知道其人心底究竟藏了些什么陰毒算計,又能做出些什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