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軍潰敗,一時降者近萬,魏旸胥戰死。
聽得城外的謾罵和大笑,梁都城頭上,一片沉默。
……
“報,宣威將軍府未見牛敬忠家眷,只有下人丫鬟尚在。”
城門樓外,蕭方神色更為蒼老,他擺了擺手,讓令兵下去。
晁炘一臉憤懣,他站在城墻上,遙遙看著那一場短暫戰斗之后的地方,竟忍不住淌下淚來。
而守城將士,也無不凄然。
牛敬忠為何會降?
很多人想起了清晨時,北燕那騎兵在城下所說的話,那便是封平北將軍蘇定遠為北梁王。現在,他們才知道,原來對方想要拉攏的并非只有他一人,便是大梁軍方乃至朝廷里的官員,恐怕都不知有多少已經投了北燕。
“宮里來的消息,陛下聽聞此事后,氣的吐血了。”趙良玉悶聲道。
一旁,素來多話的橫九大口飲酒,一句話也不說。
“為什么不出城去救?”陳兆元看著那端坐之人,問道。
蘇定遠沒有應聲。
“如此兩戰連敗,而此戰更是在城門前,還是當朝二品武將臨陣反叛,城中百姓會如何想,軍中將士們該如何想?”陳兆元憤聲道:“我等方才不去馳援,麾下寒心,便是這拒守,屆時恐怕都沒多少人會死守了!”
“方才之戰,你沒見降了多少?”高默奇打斷他的話,道:“北燕三段射之后,騎兵只是一個沖突,甭管是魏旸胥的前軍還是本來合圍的叛軍,都是潰不成軍,一刻鐘未到,倶是丟盔棄甲者。”
他冷冷一笑,“他們,就是城中其他守軍的寫照,你指望這些人隨你出城去馳援?莫說能不能救回魏旸胥,你覺得有幾個人會跟你去?”
陳兆元愣愣說不出話來。
“我看你是近幾年家務事管多了,人變蠢了!”高默奇毫不留情道。
陳兆元老臉一陣紅一陣白,神色變幻半晌,終是只有一聲長嘆。
“定遠,你覺得接下來該怎么做?”蕭方問道。
蘇定遠搖頭,“現在的兵,不是咱們以前領的那些血氣方剛的好兒郎了。”
蕭方皺眉,但還是舒展開來,“這些年,你們都未再掌兵,我雖執掌禁軍,可練兵非我強項,能吃苦的也不多。但現在,城中禁軍,還是有兩萬多人可用的。”
他補充道:“都是,真正的好苗子。”
他這句話,有些不想說。
因為戰爭是死人的,且并非是平等的。
庸碌無為者戰死,他會道一聲好漢,卻不會覺得可惜。但那些年輕而刻苦,未來有可能會支撐起大梁軍方的好苗子就這么死了,他會覺得痛惜。
就像是那些門派世家需要延續一樣,朝廷也需要,軍方也需要。
蘇定遠聽明白了他的意思,道:“那便如先前所言,守城便是。”
其余人也是想不出什么能逆天改命的法子,均是默默不語。
可高默奇卻多看他一眼,忽的問道:“老蘇,你該不會要去當燕國的什么北梁王吧?”
其余人一愣,本是沒多想,卻不由得微微色變。
蘇定遠看著高默奇似笑非笑的神情,淡淡一笑,“讓我當北燕的皇帝還差不多。”
高默奇一愣,而后哈哈一笑,“我知道了,你是在等燕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