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逃兵可以威懾軍心,卻也會散軍心,恐懼是會蔓延的,沒有人想死。”燕長安道:“對于有的人來說,梁都是他們的家鄉,他們會拼死一戰。對另一些人來說,只是這梁都的城頭換了旗幟,那個位子換了個人來坐而已。只要他們能活著,對此并無兩樣。”
那偏將點頭,這時,營寨之中傳來馬蹄之聲。
“少將軍,那好像...是老將軍來了!”偏將雙眼一亮,連忙道。
燕長安聞言,回頭看去,待看到那一行當前騎馬那人后,心下悄然松了口氣。
“走,去迎父帥!”
……
五月十四,南風,大晴天。
有屠夫之稱的北燕軍神,上將燕康領燕國精騎而來,是日午后,陳兵梁國都城之下。
梁都城頭,蘇定遠等人沉默而立,看著城外望不盡的大軍,那份如云般的沉悶撲面而來。
“燕康來了。”蕭方說道。
這代表著,今日便是燕國吹響進攻號角的時候。
“依計劃行事。”蘇定遠平靜道。
一旁,是有些急不可耐的橫九,和臉帶擔憂的高默奇等將。
“你真打算這么做?”陳兆元問道。
“這是唯一的機會。”蘇定遠并未看眾人,他的目光,始終看向城外中軍之中而來的一行騎兵。
“你有多少把握?”陳兆元問道。
“若能瞞過城中細作,也有六七成的把握。”蘇定遠說道,“若是此前沒有瞞過,那便是送死。”
“你有沒有想過,如此之后,便再無翻身的機會?”趙良玉沉聲道。
“兩天時間,已經夠久了,如今城中與外已然斷絕,再等下去,便連拼死一搏的勇氣都沒了。”蘇定遠平靜道:“戰爭不是靠一兩個人就能改變的,決勝千里,也要有悍不畏死的將士。現在你我能做的,便是守住所謂名將的尊嚴,讓世人看我大梁軍魂未失。”
蕭方笑了笑,看向眾人,道:“諸位看城下燕軍,雄壯否?”
橫九手拎兩把金瓜大錘,此時嗤笑,“某觀之不過土雞瓦狗,三十年前某沖陣之時,這等人馬不過是錘下亡魂。”
高默奇搖搖頭,道:“只這先鋒前軍,便皆著玄甲。”
蕭方點頭,他這才是說到了點子上。
“制式軍備幾年便換一次,這些狼崽子,是得了后周的冶煉之法了。”陳兆元嘆了口氣。
不管是北燕還是他們大梁,自皆會鑄甲。可全天下最好的甲衣,便要用到北燕境內大雪山的玄冰鐵,和后周的冶煉技術,兩相結合造就的玄甲。
大梁軍中有玄甲,那是三國戰時繳獲重鑄的,屬于他們自己的,沒有。
玄冰鐵是北燕最重要的軍備物資,他們只會與后周交換,而后周有造作監在,這冶煉技藝也在不斷推進。
是以他們大梁積弱已久,蘇定遠與墨家交好,未嘗沒有請他們鑄造師為大梁效力的心思,只不過方景然顯得更為急切罷了。
“他國未曾忘武,我朝卻已重文。”高默奇嘖了聲,不說話了。
此時,眾人倒少了些規矩,更為自若了些。
城外,已經響起了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