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士淵道:“據門中弟子所言,此人名為陳訴,出身不詳,只不過似有京城口音,許是梁都人士。”
狄左梁沒說話。
這時,堂中有一老者開口道:“老夫或許知道此子是誰。”
話落,堂中等人不免看去。
“秋長老請說。”狄左梁道。
此老是外門主事長老,資歷極高,平時他閉關時,門派與外事務便多由此人打理。也因此,其手上自然有不少情報來源和消息渠道。
元歌坐在左列末端的位置,他本是對場間一切并不關心,此來也不過是響應號召,不然回山后便去禁地了。
此時,聽了這秋長老出言,他不由地豎起了耳朵,將手里的茶盞放下了。
他知道這秋長老素來八面玲瓏,交友廣泛,卻也不是愛開玩笑之人,此時既然敢開口,必然是有了切實依據。
元歌心里不免有些擔心起來。
事實上,他也說不清是為什么,明明他與蘇澈也不過是萍水相逢罷了。
“數月前梁國武舉,喬芷薇曾與門中弟子入京。”秋長老個頭不高,說話卻中氣十足,“此前,有弟子稟報老夫,那喬芷薇帶進門中的年輕人,便是今次武舉狀元,蘇澈。”
“蘇澈?”狄左梁咂摸一聲,確認沒聽說過這個名字,而在江湖上的年青一代里,也沒有此人名姓。
而他既然閉關,對武舉一事自是不關注的。
只不過,凡是梁國境內之人,提及蘇姓,必不可免地會想起一個人來。
“他是蘇定遠次子。”秋長老沉聲道。
狄左梁臉色終于變了變,不只是他,便是堂中數人,在聽到這個名字之后,神情都是一瞬有所變化。
但下一刻,眾人又不由得松了口氣,因為蘇定遠如今早已生死不知了。
“喬芷薇竟然將蘇澈帶進宗門?”
“將軍府之人如今被北燕追殺,喬芷薇此舉是置宗門于不顧!”
“不錯。”
堂中數位長老聲音不高,可這話眾人自然聽得明白,無他,實在是蘇澈身份敏感,而如今燕國勢大,連梁國都被滅了,這梁國江湖更不敢興起什么風浪。
便是身為持劍八派之一的桃花劍閣,在面對燕國時也沒有絲毫底氣。
“好了。”狄左梁拍了拍扶手,道:“所以說,昨夜偷入藏書閣的,就是這蘇澈?”
秋長老猶豫片刻,還是點頭,“應該是他。”
場間沒有蠢人,能當上一派長老,或許性格總不免會有缺陷,或迂腐,可總不至于沒腦子。莫說宗門里值夜森嚴,蘇澈絕不可能無聲無息地潛入藏書閣,便是整日坐鎮藏書閣的,可是瑤無艷這位入三境的大修行。
蘇澈要如何瞞過她,才能進去偷盜秘籍?
此事要說沒有蹊蹺,怕是誰都不信。只不過此時,卻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那殺死門中弟子的,也是蘇澈?”狄左梁聲音微沉。
秋長老一愣,繼而四下看去,發現場間諸人有的移開目光,有的目光躲閃,便是宋士淵,都默然不語,看著杯中茶水,如同里面泡了朵花。
“這...應該是。”秋長老咬咬牙,說道。
狄左梁點頭,“傳令宗門,蘇澈忘恩負義,殺害門中弟子,即日起,蘇澈便為門中仇敵,人人殺之。”
場間長老等人相視一眼,皆是抱拳應下。
元歌捏緊了手里的茶杯,他所擔心的事情終于還是發生了,這不只是對門中弟子所下的命令,還是以持劍八派桃花劍閣于江湖的傳訊。
狄左梁如此做,便是不管喬芷薇將蘇澈帶上山是有什么目的,而直接以大義將蘇澈釘死。就算日后從蘇澈嘴里說出什么,常人也不免會因此而多思量一番。
堂首,狄左梁心中有無奈,更多的是對喬芷薇及瑤無艷的惱怒。而此事一旦泄露,那他必會被江湖人所唾棄。
可是,在當前心照不宣之下,為了宗門名聲,身為一派掌門的他,只好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