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令寒隨手將長針一甩,釘在一側的廊柱上,抬眼,看向房門深處。
“不愧是觀潮閣的高徒,果然見識淵博,連咱們這些暗處的老鼠,都能記地清楚。”
一道有些滑膩且讓人聽之酥骨的聲音自房中傳出,接著,是淡淡的血腥氣,一道身影從中走出。
這是個身姿窈窕,玲瓏魅惑的女子,年歲可稱二十,說三十也可,一身鮮紅羅裙,盛裝炫目。
她細長的手指撫摸過嘴角,而指甲如唇般猩紅,她靠在門框上,站在回廊里的暗光內,看著庭中兩人,仿佛在笑。
葉常青稍稍屏息,自是不去聞那飄散的血腥氣味。
因為他知道眼前出現的這人是誰。
后周南疆,巫族叛逆,「血毒蜘蛛」伊雪稠。
此人心狠手辣,殺人如麻,最喜在殺人前以毒針刺穴,讓人在感受極樂時暴血而亡。
方才那牛毫針的材質是為骨金,乃南疆巫族特殊制金之法,需要以骨融金,而后抽離成絲所得,往往用在祭典和煉制毒物和草藥上面。
可這伊雪稠卻另辟其手法,煉制了這獨門殺器,劇毒無比,更是令人防不勝防。
此時,江令寒見對方出現,心底微沉。
因為在江湖中,眾所周知的一件事,那就是這血毒蜘蛛四年前栽在后周羅網手里,被羅網一眾高手圍殺,死訊傳入江湖,正道不少人都拍手稱快。
可現在,眼前這人分明就是那血毒蜘蛛,那她為何會在這四年里銷聲匿跡,而此時又為何會出現在這?
后周羅網此前散布的消息,又是懷有何等目的?
難道說,云閣昌手里的有關魔門之物,也讓這后周羅網起了心思?
種種念頭在江令寒腦海中不斷閃過,饒是以他之天資聰穎,此時也毫無頭緒,只是知道對方絕不可能是一個人在此。
因為對方所用長針帶劇毒,且與這地上云家尸體的致命傷并非一致。
換句話說,是那個疑似身懷觀潮劍氣且用針線之人,還未現身。
只不過,在這門前,似乎他們不先將這血毒蜘蛛解決,是進不得房中的。
哪怕,對方此時還在這兒的原因,就只是為了攔下自己兩人。而那云閣昌,極有可能已經遇害,手里的東西,也可能早就被別人拿走了。
“怎么,現在可還不到過年,你們不好好在云夢澤待著,不遠千里過來,就是為了送命?”伊雪稠輕輕一笑,紅唇如血,抿起時薄如刀鋒,顯得美人刻薄。
“你是假死躲過的后周羅網,還是這四年銷聲匿跡,實則是在為他們做事?”葉常青問道。
伊雪稠彈了彈鮮紅的指甲,抬眼瞧他,“這跟你有關系嗎?”
葉常青輕笑,“看來,今日是非要除魔衛道不可了。”
說罷,他一抖手中鐵劍,身上的吊兒郎當全然不見,剩下的,只有入目如霜般的凜然,以及劍客如青松般的挺拔。
這一刻,葉常青渾身氣質陡變。
江令寒與他相近,此時自是最先有所察,見此,心下不由輕嘆。
葉常青是官宦之后,父母曾是后周朝廷要員,后遭政敵構陷,被廠衛栽贓定罪,彼時追殺他們的,便是那羅網中人。
而葉常青的父母,就是死在羅網手里,所以,他與后周羅網當然是不共戴天。
江令寒緩緩拔劍,道:“靜神,莫要沖動。”
葉常青聞言點頭,“師兄放心。”
伊雪稠微微瞇眼,在她還想出言說些什么的時候,眼前兩人已然出劍刺來。
劍出如大江起潮,云海激蕩。
伊雪稠第一反應便是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