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屈指一彈,將門口那中年人的穴道解開。
中年人身子先是一垮,接著就要奪門而逃。
“不想活了?”蘇澈嚼著棗子,隨口道。
中年人的胖手已經抓到了門上,此時卻一下僵住了。
他慢慢轉身,也不大喊大叫,只是臉色驚恐,卻是雙眼緊閉。
“大俠,好漢,你要多少錢,我都有,我給!”
高立興心里十分清楚,自己此次來是帶著府衙的兩位教頭來的,他們也都是武藝高強之輩。可現在,對方能出現在自己面前,那足以說明,自己帶來的人已經被解決了。
他心里暗罵那幾人廢物的同時,也在想對面那人的身份。
相貌蠟黃好似癆鬼,可聲音卻是年輕,他不記得自己有得罪過這等人物。難道是,衙門的誰請了殺手?
只不過,高立興素來信奉‘有錢能使鬼推磨’,就算對方是殺手,那自己可以出比雇主更高的銀子,來保自己的命。
他認為對方是來殺自己的,卻沒有立即動手,這表示還有周轉的余地。
蘇澈看著他緊閉的雙眼,道:“進門時都看見我了,還閉眼做甚?”
“沒看清,沒看清。”高立興連連擺手否認。
“你是衙門里的哪位大人啊?”蘇澈又問。
高立興心思一動,不認識自己,難道對方是找錯了人?還是說,這人純屬是過路客,就是為了打秋風的?
當下,他試探道:“府衙刀筆吏,臧...”
他話還未說完,便聽見了劍似要出鞘般的聲響。
蘇澈拇指抵住機括,淡淡道:“你只有一次機會。”
高立興腦門兒見汗,對方語氣平淡至極,他卻能感覺到徹骨的寒意。
他不由伸手搓了搓胳膊,緊了緊單衫。
因為他忽然想起房中還有兩個人,如今生死當面,他可不覺得這兩個青樓女子,能幫著瞞住自己的身份。
“本官...梁州郡守,高立興。”
伴隨著好似難以啟齒般說出的,是一個讓人驚訝的名字。
便是蘇澈,也有些意外。
他不認識對方,卻對此人早有耳聞,只不過不是什么勤勉愛民的好名聲。而是因為,當初北燕大軍過境,梁州各地尚有官軍抵抗,可這堂堂梁州郡守,卻是直接打開城門,迎北燕軍隊入城。
梁州城五萬梁國守軍,竟有一半降了,而事后,北燕軍隊更是將未降之人全部坑殺。
高立興用他的‘忠誠’,換來了器重,他依舊是梁州郡守,甚至,還借北燕之手除掉了府衙里不少的異聲。
這也是高立興方才不敢說出自己名號的原因,因為誰都知道,現在境內尚有梁國的殘軍抵抗,像他這種大開城門之人,自是要先被除掉的。
便是江湖里,也有不少義士想要殺他。
破城后,關于高立興的生平,才為人所了解。
原來此人本就是個草包,只不過出身商賈世家,家中頗豐,年輕時走的朝中左相門路,買了官外放,后來銀錢不缺,一直孝敬左相,因此才平步青云,這官位也越做越大。
只不過其半點能力也無,如何也不會治理民生,是以他雖掛郡守之職,尋常作為都是府衙其他有才干的官員來做,這也是左相素來的手腕。
高立興心知自己本事,所以向來小心謹慎,就是來香云樓,從來都是臨時起意,鮮有人知。最主要的,是此地乃血衣堂口的產業,他能活到現在,這血衣堂口可是幫了不少忙。
雙方互給便利,他從未想過今日會出事,還是在香云樓里。
蘇澈點頭,哪怕心中已認定對方是個死人,可語氣卻毫無異樣。
“我只求財,不殺人。”他說。
高立興猛地松了口氣,也是睜開了眼睛。
他一臉討好和媚笑,而竟是在不自覺間,腰身也站得穩了。
“你盡管開個價。”高立興豪氣干云,“這次,就當高某人交你這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