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澈聽他這么說,笑了笑,然后道:“先謝過前輩之前好意,在我還未做出決定的時候,就將讓人頗為苦惱麻煩的事先解決了。但前輩方才偷襲之舉,反倒令人不齒。”
本來聽了前半句話,那駝背老者臉色還有和緩,可當聽完,頓時不悅。
蘇澈說道:“官府差人,自是抓賊拿兇,過問此事也是應當。但前輩不分緣由便要再動手殺人,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笑話,他是捕快,他要抓我,難不成老夫還不能還手?”駝背老者笑了笑,又道:“老夫浪跡江湖,隨性殺人,管他是官府還是什么宗門世家,只要敢多管閑事,那就該殺!”
“那要是碰上打不過的呢?”盜帥問了句。
圍觀諸人里,已有人忍不住笑出聲,可一看到那駝背老者陰翳面容,登時憋了回去。
蘇澈道:“梁國雖敗于燕國,如今既成南域,兩國世事合流,只要百姓安居,那自是好事。前輩此前出手是好意,在下心領,可方才對這位捕快出手,卻是不該了。”
那駝背老者笑了,“老夫殺了人,這捕快要抓我,你覺得我應該怎樣?”
蘇澈剛待開口,一旁的董釗便抱了抱拳,開口道:“此人既是殺人,不管緣由為何,按律都是要緝拿歸案,若有隱情,可與衙門詳說。兄臺不必多言了。”
“聽到了吧,小子。”那駝背老者起了起身,身形也有幾分矮小。
他朝船舷上一站,面朝蘇澈,道:“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的顧慮,想喝酒吃肉便喝酒吃肉,想殺人便殺人,只要高興就好。你方才問老夫遇到打不過的會如何,老夫告訴你,遇到打不過的就想盡辦法,要真覺得打不贏,那就跑!”
在他這個‘跑’字剛說出的時候,其人便一蹬船舷,直接朝外飛出了。
此時船行不過一二里,離岸還近,只見在這月光粼粼的河面上,那駝背老者就像是一只蝙蝠,幾個起落便不見了蹤影。
蘇澈看著對方消失,抿了抿嘴,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煩悶。
盜帥看他側臉,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吧。”
……
甲板上的一切自有船老大他們在收拾,只不過死了人,而天色也不早了,也沒誰還有興致在甲板上逗留,俱都回了船艙。
倒是那名為董釗的捕快,還追上來道了聲謝。
此時,船行已漸漸平穩,夜色也已深了。
“怎么又出來吹冷風啊?”盜帥手里拿著兩個燒雞腿,走上甲板,在他面前的,是憑欄而望的蘇澈。
“冷靜冷靜。”蘇澈道。
“吃不吃?”盜帥拿著雞腿示意。
蘇澈自是擺手拒絕。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實沒多大意義。”盜帥隨口道。
蘇澈看他,疑惑中帶著求知。
“天下為什么會分官府和江湖?”盜帥說道:“江湖人行俠仗義,但百姓一樣會怕他們,官府一樣會抓他們。因為官府要按律法辦事,而百姓想的是安居樂業,不是整日有打打殺殺。江湖人看似風光,但新仇舊怨,從未消停過。所以治理百姓,維系天下的是官府,是朝廷,而不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