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澈沉默片刻,微微搖頭。
“你不信?”尹緞問道。
他的語氣平靜,仿佛對此根本不在意。
“不,我只是覺得,難以置信。”蘇澈道。
是啊,如果一切真如對方所說的話,那謝清秋,包括鐵拜山,都是來赴死的。或許他們是接了謝家的命令,又因為與自己父親的緣故,所以不能對自己出手,只好以一死來全道義。
蘇澈覺得,這應該就是真相,可心頭卻覺得更為沉重。
“有些事必須得做。”尹緞看著氤氳的熱氣,語氣模糊,“抉擇是最難的,可能只有一死方可解脫。”
一旁,盜帥聽了這個故事,敬重于前輩之間的道義,或許并非是多深的交情,就如鐵拜山和蘇定遠之間,可只因朋友,便會陪他把命舍出去。
慷慨。
“還有什么要說的么?”玉沁問道。
尹緞搖搖頭,喝了熱茶,慢慢站了起來。
“好啦,想說但不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他好像如釋重負般地松了口氣,朝同樣起身的蘇澈道,“后面的路,就需要你自己應對了。”
蘇澈看著對方繞過自己,朝船樓外而去。
“你去哪?”他下意識道。
“做該做的事。”尹緞抄起墻邊的紙傘,朝后擺擺手,出門了。
蘇澈眉頭皺了皺,抬腳,就要跟過去,但被攔下了。
玉沁收手,道:“那是他該做的事,不是你的。”
蘇澈想要說什么,卻聽到了門開后,外面雨中不一樣的聲音。
那是馬蹄聲,穿透進了雨里,愈來愈近。
人應該很多,能聽到那種壓抑和沉重。
蘇澈跑到了船樓門口,這一次玉沁沒有攔他,幾人都一并過來。
外面的雨只是淅瀝,零星的雨水潲進來,卻打不濕衣衫。
他們看清了碼頭上黑壓壓的人馬,火把如同長龍,他們同樣看到了另一條大船。
蘇澈抿緊了嘴。
他看著那條大船搖晃著欲要離岸,而碼頭上的人則沖了上去,接著便是喊殺、慘叫之聲。
在這一刻,他恍然明白了,那才是他們之前坐的商會客船。
腳下震蕩了一下,蘇澈扶住了門框,他腳下的船,也離岸開動了。
然后,他聽到了一聲長笑,聲音透過雨幕,穿破夜色。
那是尹緞的聲音,那個有些陰柔,脂粉氣略重的少年,讓人本覺該擅唱曲兒吟詩,這一聲笑卻盡是豪邁。
他在對面的船上。
然后,當火把的長龍涌上大船之后,船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