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蘇澈有種被看穿的尷尬。
“看看他們談的怎么樣了,是不是像那天說的一樣。”玉沁語氣含笑,她覺得朝夕相處,自己還是了解對方的,這讓她有些高興。
蘇澈朝后靠了靠身子,也沒承認,也沒否認。
玉沁看他半晌,起身。
“你干嘛去?”蘇澈問道。
“收拾桌子。”玉沁邊說邊做,“然后去練功。”
蘇澈聽著耳邊碗筷的聲響,覺得她此時的心情應該不太好,便理智地閉嘴,然后挽起袖子,幫著一塊收拾。
玉沁偷偷瞥了他一眼,然后低頭垂目,只是嘴角帶著微微笑意。
她覺得,這樣的日子也很好。
……
事情在傍晚的時候有了結果。
夕陽西下,黃昏的機關城依舊冷寂,霞光隱沒在云海里。
這幾日的天氣一直不好,雨將下不下,偏生這風陰冷,最惹人心煩。
就如同此時,太多人的心情那般。
有人憤然離席,有人呵斥怒罵,有人甚至想要動手,有人自然勸架。
當然,結果已經無法改變了。
天色暗下來,青銅大殿門口,一行人看著另一行人離去。
離去的人從背影中就能看到憤怒,沉沉的腳步,就如踩在人心上一般。
而看著的人則是皆大歡喜,一部分松了一大口氣,但笑得卻也不開心;另一部分眉飛色舞,神情里是掩不去的喜悅,而看著離去的那些人時,眼神之中也多是奚落嘲諷之意。
離開的是后周來人,留下的是墨家的一眾高層和燕國來人。
“方大師,以后我等便要同朝為官了,莊某在此先恭喜了。”穿著燕國官服的中年人拱手笑道。
這是個有些微胖憨厚,看起來很是和善好說話的中年官員。他是燕國的禮部侍郎莊詢,此次被派來機關城,與墨家商談。
此時的語氣也頗多真誠,好似真的發自內心恭喜一般。
只是方不同知道,對方此時的喜悅,只是因為完成了燕國的差事,等回了燕國之后,便會升任禮部尚書。
而且,就在幾個月前,看似真誠和善的對方,帶領燕國北域的來人進入機關城,與墨家三場比試,拿走了部分大雪山玄冰鐵的冶煉工序。
這是個外表如土狗,內心如豺狼的人,方不同對其自然痛恨,卻也無可奈何。因為這無關雙方實力,只是因為對方背靠燕國,有這個底氣。
就像此時,他還只能面上帶笑,去跟對方虛假客套。
“莊大人說笑了,方某和墨家的弟兄久在江湖,陌生于朝堂。日后官場,還要仰仗莊大人提點。”方不同拱手道。
“方大師客氣了。”莊詢笑了笑,然后走近,聲音壓低,“后周的辛善,可不是良善之輩,此次失利,今夜必有動作。”
辛善,后周鴻臚寺寺卿,也是此次后周來機關城負責商談之人。
方不同點頭,“多謝莊大人提醒。”
莊詢看他一眼,笑道,“也是,這里是墨家機關城,是莊某多慮了。不過,如今咱們都是一家人,若有用得著的地方,盡管開口。”
“一定。”方不同抱了抱拳。
“那我等就先告辭了。”莊詢沖幾人點點頭,帶燕國一行也離開了。
看著他們離去,方不同的臉色一下便陰沉下去。
這兩方人,都會在明天上午啟程離開機關城,而這場僵持了數月的談判,既然已經出了結果,那今夜便格外需要警惕。
“放心吧,都已經安排好了。”抱劍的人從大殿里走出來,聲音中氣十足,卻也有疲憊。
他是越千重,墨家的游俠統領。
方不同看著遠處燈火零星,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