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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雨下了兩天。
雨雖停了,天卻沒有放晴,依舊晦暗。
此時烏云密布,其中隱有雷電隱沒,沉壓壓的,就如這時的機關城一般。
墨家的青銅大殿內,議事的長桌旁,面色凝重地坐了數道身影。
“雨前出去的人,兩天了,毫無音訊。”盜帥沉聲道。
“派人出去找過么?”上首,方不同問道。
“派過了。”江構眉頭緊皺,“就連他們,也都再無消息傳來。”
“信鴿呢?”
“一樣。”
“有無長煙示警?”
“沒有。”
方不同聽了,與一旁端坐的越千重相視一眼,彼此眼中,皆有明了之意。
兩年過去,因或多或少的排擠和避嫌,越千重看起來消沉了許多,只不過,在關乎到墨家存亡之事上,他眼中的銳利從未減少。
此時,他開口道:“這件事,其他人知道么?”
“他們的家眷,來找過我。”盜帥說道。
眾人不免沉默。
江構猶豫片刻,還是道:“與外界的聯絡,也斷了。”
他跟盜帥現在負責的,便是機關城內情報這一塊,自然包括如今的巡防守衛之職。
“敵人,正在逼近。”方不同抬手,示意眾人不必開口。
“不用再派人出去了。”他直言道:“連示警都做不到,應該是他們動的手。”
他們,指的自是后周和燕國。
墨家雖有機關城,但在四下依舊布置暗樁探子,負責警戒,可現在半點消息也沒有傳來,出去的人也是杳無音訊,這已然是將他們與外隔絕,無法互通傳遞消息。
這座機關城,現在已然成了一座孤城。
“告訴其他人吧。”方不同說道。
穆大師嘴唇哆嗦了下,“說什么?”
方不同看著這位老友,他知道對方一直想去燕國,本來在兩年前就要隨歐星星一起離開的,卻因為他身體一直不太好,又路途遙遠,難免舟車勞頓,所以才留下。
但是,對方已經無心去顧看機關城事情了,方不同知道這一點,此時看到對方神情中隱含的擔憂害怕,他心里同樣不是滋味。
越千重接過話去,直接道:“墨家今次,或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比之當年還要嚴重。通知下去,讓大家早做準備吧。”
“比如呢?”
開口的人很年輕,卻坐在左邊上首的位置,他臉色有幾分蒼白,此時神情里,帶了幾分玩味。
“墨痕。”盜帥看過去。
“本來這段時日,因為你們這些人的臉色,墨家上下就人心浮動。”
墨痕笑了笑,有些嘲諷道,“山雨欲來,要是一開始就說了,大家也就緊張一時,反會一并想辦法。可現在事到臨頭,逼急了,才跟他們說,是不是太晚了?扯斷了這根弦,墨家定然自亂。”
越千重皺眉,這等心機之事他本就不擅長,此時聽了,也覺得有道理。
方不同見此,知道自己這位老友又沒了主意。
“此時若不直接說明,等危機真的出現在眼前,才會徹底亂了陣腳。先前沒有通知下去,是考量太多,也是我還抱有希望。現在看來,的確是我考慮不周,失去了應對的時機。”
方不同深吸口氣,“盡量安撫吧,讓大家心里有個準備。”
“那若是有人...”盜帥猶豫道。
“那就隨他們去吧。”方不同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