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率燕軍而來的是高歡,也就是淮水河上追殺你的燕國將領,他親眼看見張劍寒一掌打在你丹田上,又有炮擊,方有此推斷。”蘇清道。
蘇澈見他對此說的波瀾不驚,心中一時也說不清是什么滋味。
“高歡此人,在燕國地位如何?”他問道。
“燕長安左膀右臂。”蘇清不知道他為何問這個。
蘇澈平靜地看著他,道:“那如果他死了,對燕國該也是不小的打擊。”
蘇清疑惑道:“你想說什么?”
“你如今投靠后周,又能調度此次后周官兵,若再有墨家相助,在這機關城里坑殺高歡,應該不難。”蘇澈說道。
蘇清雙眼瞇了下,然后笑了,“你是在開玩笑?”
“你認為呢?”蘇澈問道。
蘇清沉默片刻,開口道:“你倒是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兄長也是。”蘇澈道。
聽了這聲稱呼,不知怎的,蘇清心頭覺得悶悶的。
“蘇大強在出關的時候就受了傷,沒挺到黃巖山,福伯在去歲病逝了。”他主動轉移話題,“蘇大帥如今也進學了,他聰明,先生也常夸他。素月去當了女冠,我有大半年沒見她了,大概她也是怪我的吧。”
蘇澈忽地聽他說起將軍府的故人,不免也是沉默,而聽著眾人下落,這心里原本對蘇清的不滿,竟也消減了不少。
“嫂子和晴朗呢?”他問。
蘇清笑了笑,“他們都在神都。”
蘇澈一怔,看著眼前之人臉上笑容,心里忽然酸楚起來。
神都,便是后周的國都,據此遙遙數千里。至于為何在那,不外乎便是后周朝廷擔心蘇清投效,以為人質罷了。
“是我主動將他們送去的。”蘇清道:“還有一些平北軍的家眷,都在神都,只有這樣,他們才會安全。”
蘇澈忽地明白了,或許蘇清投靠后周,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率領梁國殘部作戰,在這個太平的年頭,實在是太難了。
就連原先的梁國士紳百姓,都放棄了復國而選擇安定的生活,誰又愿意再為這種掉腦袋的事情去操勞呢。
是該如此的,安寧,才是最重要的。
蘇清的身上,不只是擔著將軍府,還擔著平北軍的那些老人。
蘇澈在心里嘆了口氣。
蘇清并不知道面前的弟弟想到了這么多,在他心里,對面之人總是那么天真,不會把事想得那么深,就如當年的自己那樣。
但只有經歷了生死,經歷了磨難,才會成長。他低估了蘇澈,或者說,是心里一直所期盼的模樣,還是那個沒有憂慮,永遠在陽光下的少年郎。
“別去出頭,就在這老實待著。”蘇清看著對面之人,認真道:“錦衣衛的紀觴是大修行,如今墨家能成他對手的只有車夫。而他也答應過我,不會為難你,前提是你不會干涉此事。”
蘇澈不免皺眉,墨家如今能依靠的,便是城中機關和車夫這位大修行,可看現在情勢,此間毒發,恐是無人能操縱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