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地,嘆什么氣?”
有聲音傳來,仿佛來自遙遠的過去,帶著三分冷意,七分清靜淡然。
熟悉,而又陌生。
蘇澈怔住了。
面前是絕崖,但一側有連通其他樓閣的鐵索云橋,此時,風吹橫鎖微微搖晃,一道身影立于橋頭。
一襲黛色道服,如若冷寂青山。
三千煙花為襯,她負劍,眉眼如初,如空冥般悠遠。
“你...”蘇澈張了張嘴,眼底微顫,卻一時無言。
彼此相顧,如隔萬重山水。
那人容顏依舊,只是愈顯清減,卻又干凈明朗。
“能過來么?”她說。
蘇澈聞聲而回神,才覺不知何時,眼角有些濕潤。
他應了聲,壓下心中千般激蕩,直接越窗,踩著一腳寬的巖邊,貼著閣樓外墻,朝云橋那邊而去。
崖間是寒涼夜風,往下更是萬丈深淵,依稀可聞江水滔滔,他本該是怕的,沒有內力,腳下稍有不慎便可能掉下去,那自然有死無生,但此時心里,卻只有激動,一腔熱忱欲淚,根本沒想過怕。
近了,他只是覺得彼此更近了。
蘇澈抓住鐵索,翻身踏上云橋。
云橋晃動,兩人視于一丈間。
“你還是這般毛躁。”她說。
蘇澈嘴唇動了動,半晌,才說出一聲,“子衿姐。”
……
來人正是兩年多以前便留信而別的周子衿,她依舊清麗高挑,只是道袍飄然,臉頰也瘦了許多。
周子衿看著面前之人,哪怕經年不見,可有關對方的消息卻時常擺放香案。
明明是修行了無情道,此舉也說不清為什么,只是聽師傅說,這或許就是心中放不下的關心,也是她最后成道的執念。
而她此次來,就是斬卻這段執念。
“你怎么會來?”蘇澈話中不掩喜色,聲音更是輕而柔軟。
“戰事剛起時,我便下山了。”周子衿語氣平淡,沒有起伏。
蘇澈并未因此多想,只是笑道“那你來這,是擔心我么?”
周子衿點點頭,道:“機關城將亡,我來救你性命。”
蘇澈心里很開心,不過,他還是說道:“這次領人來的是大哥,我不會有事。”
“蘇清。”周子衿對此并不意外,然后道:“那便走吧。”
“去哪?”
“離開這,墨家的事,你摻和不進去。”
“不行。”蘇澈搖頭道:“我覺得該做些什么。”
周子衿看他一眼,一把抓過他的手腕,并指搭脈。
蘇澈沒有掙扎。
“氣海充盈,卻無內力為繼,就如井變水桶。”周子衿淡淡道:“你去,只是送死。”
蘇澈忽然覺得她變了許多,若放在從前,根本不需自己多說,她自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