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想了想,走到那邊懸崖,朝下看了看。
千丈下,江水滔滔,浪花拍岸,磚瓦廢墟皆淹沒在江水之中。
就如歷史,一切都消逝了。
……
懸崖下的水有些急,但崩塌落下的廢墟,就如浮出水面的礁石。
泥濘而細碎的沙石里,驀地伸出了一只手掌。
他朝外抓了抓,手中的泥沙混著血,從胳膊上淌下。
慢慢的,一道身影從廢墟里爬了出來。
依稀能辨出,這是溫玉樓。
風流倜儻,智珠在握的「玉面白龍」溫玉樓。
但此時的他,氣息很虛弱,頭發衣衫破碎,沾滿了血與泥沙。身子也是佝僂著,頭發披散著緊貼著身上。
很難讓人跟先前那個謀算了機關城和車夫,且自信張揚的年輕人聯系到一處。
好似漏風的喘息中,溫玉樓朝四下看了看,江水流過,似是呆愣了片刻。
轉而,他便是一聲怒吼,聲音也變得沙啞。
“這么喊,會把人招來。”
突兀的,有人開口。
他猛的看去,四顧。
遙遙的,就在江邊。
此距離將近百丈,對方竟能逼音成線,讓自己聽到,必是大修行無疑,且定是擅長音功。
正當溫玉樓在想對方是何身份的時候,只不過眨眼間,那本在岸邊之人竟幾個踩踏,就落在了自己面前。
他不由一驚。
“你現在這副樣子,誰都可以殺你。”對方負手,說道。
這人中等身材,渾身籠罩在黑袍里,帶著破舊的斗笠,看不清面容,但能看到那泛青而有些尖銳的下巴。
不是青色的胡茬,而是皮膚的顏色,如中毒或**的青色。
聲音里,有幾分自然的沙啞,似是中年。
“你是什么人?”溫玉樓問道。
“重要的不是問我是誰,而是你想不想活下去。”黑袍人問道。
溫玉樓緊盯著對方,沉默片刻,道:“沒有人想死!”
他還年輕,身份高貴,前程似錦,此番又立下天大功勞,回到神都定會受到封賞重用。
而最主要的,是完成了此次差事,說不得就能讓第五唯我高看一眼,萬一能被賜下功法,或是點撥幾句,自己入三境指日可待。
但,這一切都毀了。
他看著眼前,感受著體內經脈傳來陣陣撕裂的痛楚,以及呼吸間仿佛漏風的樣子,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實現那抱負了。
即便是活著,也只是個廢人。
但能活下來,已然是萬幸了。
而他當然不忿,不甘!
黑袍人很滿意他現在的神情,似是笑了下,然后問道,“想報仇么?”
溫玉樓眼神一動,當即道:“你知道是誰做的?”
“現在還不知道,但你會查出來的。”黑袍人說道。
溫玉樓有些失望。
“如果本座沒有出現在這,你的確是山窮水盡,甚至都不能走出這片機關遍布的山林。”黑袍人道:“但現在,本座就在你的面前,你就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玉面白龍。”
溫玉樓雖然很想嗤笑一聲,問對方是個什么東西,竟敢如此自稱。但他又下意識相信,或者說沒有辦法而只能相信,對方可以幫助自己,不只是能讓自己報仇。
“你能怎么幫我?”溫玉樓道。
“讓你重塑經脈。”黑袍人道:“雖然身子不能如從前那般,但你畢竟是僥幸活下來的,日后回了神都,慢慢調養,反倒不會惹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