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叔朝點點頭,沒說話。
呂晉申卻多看了他幾眼。
“怎么了?”顧叔朝眼皮也沒抬。
“殿下可是覺得熱?”呂晉申看著對方額頭上似也有汗。
顧叔朝哼了聲,“我也體虛。”
呂晉申張了張嘴,老實坐在那,不吱聲了。
他當然不知道,自己方才透露了什么。
而這當然是殺頭的罪過,他本是無比緊張,但不知道為何,現在卻不緊張了,好像這件事沒那么重要了,也好像此事已經不是什么需要隱瞞的秘密了。
就突然有種如釋重負,仿佛已與自己無關那般。
呂晉申覺得有些累,有些疲憊,而時間還早,自己還能小瞇一會兒。
顧叔朝瞥他一眼。
對方口中所謂的大人,便是刑部尚書溫兆年。
溫姓經商起家,早年還曾接濟過第五唯我,所以留下一份淵源,是以如今在神都,的確是有勢力。
但就憑這個,對方還沒膽量殺自己。
不過正是因為這個,顧叔朝才知道真正想殺自己的人是誰。
顧忌,自己的四弟,如今的皇帝陛下。
至于為何要殺自己,顧叔朝想著此行的盡頭,無聲笑了笑。
朝廷沒有想和談,那個人只是想找一個理由,對那些江湖門派出手。
而又有什么理由,會比‘親王殿下受命和談,卻于半途被江湖人刺殺’更合適呢?
只是未免太狠了些,顧叔朝腦海里,浮現出那個湊耳聽著蟈蟈叫聲,眼神干凈明亮的少年人,心里有一陣掩不去的悲傷。
……
神都之地,平原廣布,山林湖泊眾多。
一行人馬為了盡早趕到聚義莊,走的不是官道。
當然,原先說的理由是這樣,現在再想想,似乎偏僻的地方,才好殺人。
顧叔朝是這么認為的。
然后,在又過了一刻鐘,入耳的馬蹄聲里,多了不一樣的嘈雜。
“有馬隊!”馬車旁的護衛高聲示警。
接著,一行人速度放緩,隨行官兵都掛上了弓弩。
但他們很快發現,不只是他們一行的后邊,便連左右方向,都有馬隊疾馳而來,明顯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
“是馬匪!”有人提醒一聲。
嗖!
當人馬接近之后,根本不用下令,隨行的官兵便直接放箭。
很快便是喊殺聲,馬嘶聲,刀劍入肉,人倒下,血液飛濺,聲音混在一處,但即便有了明顯急促的顛簸,馬車依舊未停。
“殿下,坐穩了!”趕車的侍衛說道。
顧叔朝沒有回應,他能感覺得到,馬車正在往外沖,沖破所謂馬匪的包圍,沖出隨行的這些后周虎賁精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