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沒關,蘇澈低頭一笑,朝那邊走去。
墻邊等他的人,是周子衿。
陽光正好,墻邊投下大片的陰影,她站在陰影的邊緣,光影交錯時掩不住那份清美,只是像不會再有什么表情,冷的厲害。
蘇澈并未走近,任憑陽光落在身上,溫暖著,微瞇著眼睛,臉上帶著笑容。
“你怎么會來?”周子衿問道,聲音平淡,雖是在問,卻沒有什么情緒。
蘇澈心中輕嘆一聲,近來修為漸長,對無情道自也知曉不少,對方此時已然斬卻七情六欲,無情道已是修成了。
恐怕,便是她與紫虛真君的師徒之情,都是很淡了。
這般淡漠一切的修行方法,他實在是難以茍同。
但,這畢竟是陪伴他長大的子衿姐,是活生生的一個人,而非陌生的他人。只是這般的親情,他做不到無動于衷。
“葉師姐告知一些事情,我才來的。”蘇澈說道。
“東海之行,非比尋常,以你修為且去,恐有不妥。”周子衿道。
蘇澈有些啞然,即便是擔心的話,用這般冷硬的語氣說出來,還真是讓人,心里溫暖不起來啊…
“我不是孤身一人。”他說。
周子衿眼神動了動,看向那邊的廂房住處,敞開的門里,隱約可見坐著的一道身影。
她開口道:“我聽說了她勝過至臻首座的事,但這還不夠。”
蘇澈有些疑惑。
“聽師姐說,你們兩人勝過那天道遺族,頗費工夫。”周子衿說道:“他雖是統領,但或許像他這般的人,還有不少。”
蘇澈聽明白了,對方這確實是在擔心自己,以自己的修為去東海,很可能是去送死。
他忍不住問了出來,“你修行無情道,這是在擔心我?”
對一個修行無情道的人說這種話,著實有點傻。
周子衿看他一眼,蹙眉道:“無情道是修行之路,人會變強,但不會變成木頭。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我為何不能擔心?”
說的,好有道理。蘇澈張了張嘴,只是,你也不比我大幾歲,什么叫‘看著我長大的’?
但這話,他沒說出來,因為感知之中,那般厚重如云海的氣機,已然出現在了不遠處,顯然,那位紫虛真君,也是不放心周子衿跟自己有太多接觸的吧。
他感知到之后,周子衿顯然也有所察覺,她直接朝那邊看了眼,然后看向蘇澈。
“我說的話,你好好考慮。”她說,“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我也不希望你出什么事。”
話說完,她便直接轉身,走了。
唯一的,親人么。蘇澈嘴唇動了動,看著對方背影,嘆了口氣。
周子衿走遠之后,紫虛真君負手現身,走過來,同樣看著她的背影,笑了笑。
“小小年紀,嘆什么氣?”她輕聲細語道。
更像是慈和親近的長者,就像祖母在問孫子。
蘇澈暗翻了個白眼,若不是曉得眼前這位跟父親的一些過去,僅是這般語氣,他就覺得對方可能不懷好意。
“只是在想,前輩是怎么想讓子衿姐修行無情道的。”他說道。
紫虛真君聞言,輕笑,“我只是給她指出了這條路,選不選,是她自己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