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虛真君說的沒錯,父親已經死了,現在的,只是執念罷了。
他只是一直不愿意去相信,事實上,在面對對方的時候,自己劍心示警便未停息,這代表著來自對方的深沉惡意,以及真實的殺意。
更何況,若真是父親,也從不會說讓自己將仇怨延續下去。
復仇,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如今,天道遺族,包括李清歡這等失蹤的宗師,都死了。
而他們來的二十多人,現在也只剩下了他們四個。
蘇澈將背著的布囊取下,打開,里面是斷折的蟠龍槍,他將其放到了地上。
這是父親的,而如今,也要與之告別了。
驀地,他忽有所感,一下回頭。
另一邊,只聽紫虛真君一聲輕斥,接著便是長劍清脆的悲鳴。
她離閣樓最近,而一道身影自其中突然出現,悍然出手。
紫虛真君以劍身擋下,與此同時,第五唯我朝那突然出現之人虛握一掌。
骨骼被壓迫的聲響傳來,那身影前沖之勢一頓,而紫虛真君在滑出數步后也是站定,只不過被方才偷襲牽引先前內傷,吐血之后,氣機一下虛弱下去。
而當看清這突然出現之人是誰后,場間幾人臉色皆是一變。
便是自登上樓船,面對出現諸人皆是平靜的第五唯我,都是眼底一驚。
“應笑看?!”他驚訝出聲。
對面的,閣樓之下,被天地之力束縛之人,赫然便是失蹤的聚義莊莊主,「巨俠」應笑看!
但顯然,他跟姜乘虛或燕康這等被秘法操縱,引動執念的人不同。
他是正常的人,或者說,他就是那個江湖里的應笑看。
這一點,從第五唯我的神情中,便可看出。
“前輩。”蘇澈和玉沁走到紫虛真君身邊。
“無事。”紫虛真君搖頭,隨即傳音道:“保護好自己,若事不可為,就走。”
蘇澈一愣。
“十年前我與應笑看交過手,落后他半招,這些年來,他因江湖事而勞煩,我卻能安心修行,自忖再戰,定能勝他。”紫虛真君沉聲道:“但他方才那一拳,拳勁大不相同,如今修為,怕是兩個我都非他對手。”
蘇澈心底一驚。
“這一切,都與你有關?”那邊,第五唯我.問道。
“不錯。”應笑看坦然點頭。
第五唯我皺眉,覺得難以置信。
畢竟,聚義莊就在神都一側,可以說,對方完全是在自己眼皮底下。
聚義莊里當然有朝廷的探子在,毫不夸張地說,對方跟哪些門派有來往,甚至做出的一些決定,他都知曉。
那么,對方是如何做到跟天道遺族扯上關系,甚至是經營這一切的?
應笑看微微一笑,雙臂一震,束縛他的天地之力便一下潰散。
第五唯我見此,眼神微凝。
他是天地神橋之境,以他修為,方圓百丈的天地之力,他皆可隨意調動,方才看似是隨意一掌,卻是來自天地的壓迫,便是宗師,想要掙脫都極為不易,更何況自己現在并未松懈。
但應笑看,只是振臂間便將天地之力破去。
這份修為,讓第五唯我有了一絲壓力。
他之前還想,自己此前在神都,當生出要往東海而來的念頭時,那般突然的心悸源自何處,方才即便是面對老對手姜乘虛,他都可以從容以對,但現在,當應笑看出現之后,他終于感覺到了不同。
先前的心悸,原來是應在這。
他笑了笑,生死之間,這才有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