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磊附身躲在靠背處,一發子彈將后窗玻璃擊得粉碎。他有些無奈,但,具有值得敬佩的品質的人,自己卻無法傷害,即使是間接傷害。
這年頭,正直的人不多了,尤其是在這種無人不黑的環境下。
后面的警車越逼越緊,車內的人見前方的車無人反擊,就大大方方地從窗外伸出頭來瞄準,偉拉左側的反光鏡給子彈打掉。
“你說什么?”巨大的噪音中,偉拉并沒有聽清楚莫磊在說什么。
“如果我消失了,他們會傷害你嗎?”莫磊將身體湊近過去,大聲地喊。
偉拉思考了幾秒,黝黑的臉膛上閃過一絲決然,似乎在考慮是否放走身后的這位神秘的華人。
“應該不會,他們還不敢殺我。”幾秒鐘之后,偉拉做出了決定。
“前面300米左右,有一個左轉彎的地方,你靠近右邊外側開,知道嗎?靠近右邊外側,盡量避開他們的視線,盡管將油門轟到底,不用管我。”
說完這段話,警車已經到了莫磊口中所說的轉彎的路段,他佝僂著身體,手放在門把上,“偉拉,伯尼金的家人不是我殺的,放火的另有別人。”
門被用力推開,前進中風速的阻力跟7、80邁的速度讓車門的壓力過大。莫磊的視線里,幽暗的森林快速地倒退。
“我知道。”
“謝謝。”莫磊再次用力推門,隨即猛地從車廂中躥出,落在山坡下,巨大的慣性推動著他的軀體在坡上狠狠低翻滾了幾圈,身體撞在幾顆低矮的小樹上。
劇痛從肩膀及手腕處傳來,手中的格洛克G43也不知道甩向了何處。莫磊搖搖晃晃地從地上撐起身體,他感覺到自己的全身骨頭像是散架了一般,左手腕肯定脫臼了,或許骨頭斷裂,胸口的肋骨也像是骨裂一般的生疼,臉上、手臂上大概都被擦傷了。
追趕的警車呼嘯著駛過莫磊的位置,但他仍然不敢做太多停留,轉身走進山林,一瘸一拐地朝著來路走去。
漫天星星躲進了云層,月亮被烏云遮住了一半,另一半向大地上灑出清冷的光,透過茂密的樹葉,灑進林蔭里,遠處的安第斯山脈像是一條巨蟒般蜿蜒向前。
在那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黑魆魆的沉睡的叢林被尖厲的警笛聲吵醒,幾只貓頭鷹在暗夜里“咕咕”叫著從林空劃過,落向了黑暗里,不知道什么動物在草叢中奔跑,發出沙沙的聲音,一頭孤狼在山頂長嗷。
那一瞬間,莫磊恍惚中自己像是回到了幾年之前,回到那些鐵血的日子。
他趔趄著走了幾步,用那只完好的右手找到一顆木棍當做拐杖,在朦朧而斑駁的月色下找到一顆大樹。在那里,他先將自己脫臼的左手腕復位,猛烈襲來的疼痛讓他原本有點暈暈的腦袋瞬間變得清醒起來。
然后,莫磊迅速地檢查了一遍自己的傷勢,發現還好,在那種撞擊之下,竟然除了身體表面上的創傷以及脫臼的左手,右胸第三根跟第四根肋骨應該是骨裂而已。
左肩膀衣服被撕裂開來,他伸手摸了摸,滿手的鮮血,這里大概有一個2厘米左右的創口,按疼痛程度他知道創口不深,沒有傷到筋絡。
可是黑暗中找不到可以止血的草藥,他只能從衣服上撕下一條布片用力地包扎起來,順便也撕下一塊較大的布條,將左手腕用三片小木棍固定包裹扎牢。
黑暗中,莫磊熟練地將自己收拾好,站起身做了幾個簡單的伸展動作:傷口有點疼,但不至于太過于影響自己的動作。
好,既然你們想挑起事端,既然你們殺掉伯尼金全家,那我豈能讓你們如意?
莫磊附身在樹下摸索了一陣,撿起一根雞蛋粗細的木棍,在手里掂了掂,重量合適。然后,他用力將木棍折斷,留下自己比較順手的長短那一段,他想,是否在這里過一夜再做打算,還是現在回到華人社區整理一下自己呢?
他知道,住處是不能回去了,自己的護照跟相關的證件肯定也給拿走了,身上雖然還有從賽爾錢包里拿來的現金,可自己現在的這個狀態,無法出現在任何人面前。
突然,凄厲的警笛聲遠遠隨風飄來,伴隨著山風的呼嘯聲,越來越近。
莫磊迅速站起,找準一個方向,朝著漆黑的叢林里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