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
蒂娜說話的聲音極細,像是在一個空曠的地方,呼吸急促、略帶抽泣。
“你在哪?”
“我被我爸爸帶回來了,莫,我現在不方便和你說,你去找我同學,就是昨天中午與我一起的那個警察,桑切斯。”蒂娜著急的報出一串號碼,如昨天一樣然后又重復了一遍。
“不用,你在你父親身邊應該會很安全。蒂娜,昨天那幫人很專業,你就別出門了,和你爸爸一起更好。”莫磊沒做思考,迅速回答蒂娜。這本來就是他早就想好了要說的話。人生短暫,他可沒想過要與蒂娜能有什么結果。
昨天晚上,他花了大半夜的時間在思考——如果當時是一個陌生女孩遭到追殺,自己是不是也會幫忙呢?
答案是否定的!
有時候正義只是為了一個簡單的理由,就是讓那些無辜者不受傷害。但在確定受害者是否無辜之前,輕易的被“正義”遮擋雙眼,只能給自己及身邊的人帶來危險。
與蒂娜再一次相見,本來就是巧合。自己尚有一堆事情還未解決,再帶著蒂娜,無非是多了雙重危險,與蒂娜、與兄弟、與自己,都不是什么好事。
“求你了,莫!我得掛了,記住,找桑切斯,他是一個正義的警察,會告訴你一些情況”說完之后,電話里響起盲音。
莫磊呆呆地看了一下手機,本打算毀壞之后扔掉,但想了想又塞進了口袋,拉開門大步走出走廊。他站在門口左右看了看,走廊里空無一人,只有一臺清潔車放在走火通道的門口,但能聽見某個房價大聲的說話聲,天花板上隱藏著的音響在播放著音樂,聲音極小,燈光昏黃,將走廊上的地毯映照得富麗堂皇,兩只攝像頭掛在走廊兩側,上頭的工作燈閃耀著清冷的光。
大步走向電梯,順手將背囊背帶整理了一下。莫磊低著頭穿過走廊,在清潔車旁邊他看見了打掃衛生的婦女正在將什么都系塞進口袋,被突然出現的莫磊嚇了一跳。莫磊跨過清潔車,走到電梯邊摁下電梯,安靜地等待。
……
改革大道的人行道與慢車道之間,種植著高大的樹木與五顏六色的花草,離著瑪雅大廈不遠的獨立天使雕像下,坐在幾位看上去無所事事的年親人,被警察趕走之后他們消失了片刻,待警察離開之后幾個人又再度回到了雕像附近,只是沒再走到雕像下坐著,就在中心街道一圈來回走動。再往前幾百米,一棵用水泥鑄成的圍欄保護住的古樹下,蹲著一男一女兩個乞丐,女性乞丐十分年邁,瘦骨嶙峋的身軀上包裹著一條長毛毯,看上去像是活了一個世紀。男性乞丐留著半尺長的胡須,一頭亂發上帶著雜草與紙屑,但他的鞋子十分整潔,可不仔細看卻看不出來。
男性乞丐手里抓著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半片面包,臟兮兮的臉上微瞇著眼,時不時抬頭掃視一下正前方,那個方向正是瑞吉酒店的大門口,穿著制服的門童莊嚴地站在大門兩側,幾位穿著西裝的安保散在寬敞的門廊下,他們手中都拿著對講機。門口的停車場上停著一輛警車,三名警察站在車外喝著外帶的咖啡,看似漫步盡心、眼睛卻四處掃視。
這幾天墨西哥城不算安寧,警察出動了不少,還引起了某些其他國家的人的關注。
乞丐將面包塞進嘴里咬了一口,突然他的動作僵住了兩秒,然后趕緊將手中剩下的面包塞進衣服口袋,吞下口中的食物從原地站了起來朝前方走了幾步,只是突然又停了下來,原地站定之后一只手摸了摸自己亂蓬蓬的頭發,轉身作勢想跑卻又再度返身,嘴里嘰嘰咕咕地也不知道說些什么。從頭到尾他都是一只左手在活動,右胳膊似乎有些不方便。
酒店大門口,走出來的正是簡單化裝之后的莫磊,他頭上的短發染成了棕色,留著連鬢胡子,消瘦的臉頰上眼神溫暖,迎接著門童熱情的目光、客氣地與安保打著招呼,大步越過警察,走向改革大道的人行道上。他也看見了前方一百米不到的那位乞丐進退兩難的模樣,可依舊保持著均勻的速度前進,只是右手腕上的手表鋼圈下,那支鋼筆被抓在了手里,輕輕旋開了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