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手槍在包里塞好,莫磊依舊在思考這個問題。
首先排除長期間重金屬投毒,這需要累積,太慢了。沒人會去關注一個潦倒的華人種植園主并且長時間費心費力地去下毒,除非他的親人,而寧博遠的親人是不可能的——他只有自己的太太,連傭人都不請。
氯化鉀。推注氯化鉀會讓心臟驟停,身體上的鉀水平基本上不受影響,因此很難檢查出來。用25號的針頭的確很難找到針孔。
可除非是在醫院打點滴的時候才能做到。氯化鉀如果用普通注射器直接推進血管的話,拔針頭的時候血會噴得到處都是,更何況寧博遠肯定會掙扎。
還有一種,就是琥珀酰膽堿,人工合成的毒箭類化合物,中毒之后無法動彈無法呼吸,怎么驗尸都像是心臟病發作。可是琥珀酰膽堿的死法極為恐怖,莫磊還記得那個死在巴蘭基亞新區旅館里的女殺手,臨死之前的模樣動人心魄。
當然,還有尼古丁,有點兒苦味,但和別的東西混合在一起就嘗不到了。它也可以注射,可兩個人都不抽煙。這也說不過去。
還得問問查爾斯有沒有檢測地表水和地下水,兩種水質的差異會干擾到毒理學篩查。
這一切都像個謎團,但莫磊卻已經將所有的罪名安在了沃克斯的頭上。無論下一次的尸檢
報告怎樣,那只是警察便與結案的一個說法而已。
天色漸暗,窗外的景色已經變得模糊,列車從山野之間穿過,黑糊糊的崇山峻嶺像是巨獸般從窗外一閃而過,偶爾會駛過某個安靜的村莊,點點燈火昭示著這里尚有人煙。看看那些從眼前一晃而過的燈火,莫磊停止了思考,在想著燈光下是否有人正在做飯呢?是否是一大家子人呢?熱鬧還是冷清?溫暖還是冰冷?這些普普通通的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重復著同樣的事情走著同樣的路,肯定也是很幸福的吧。
身邊坐著的一對母子開始吃飯,孩子大概在11、2歲,穿著黑色小西裝、戴著領結,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他的母親看上去十分優雅,一副知書達理的模樣,一頭柔順的長發在后腦勺盤了個發髻,灰色的絲絨長裙十分合身,恰到好處地顯露著自己的身材。她似乎有些擔心打攪到旁邊的“老人”,還很客氣地向莫磊致歉。
莫磊搖搖頭報以微笑,看了看母子倆十分精致的餐具,便轉頭繼續看著窗外,困倦像潮水般襲來,他很快沉沉睡去。
……這是一臺擠著許多人的封閉式悶罐車,他看見了車里有土狼趙浪、有牛魔王高兵、有魔獸周睿,他們都圍在自己旁邊。他還看見了蝌蚪陳立科、看見大頭孟錚,還有苦爺蔣春,大家都在,死了的與未死的兄弟們都在,他們都穿著灰色的囚衣。
悶罐車里熱得難以忍受,惡臭味撲鼻而來,囚犯們大概好久天沒洗澡了。莫磊無法移動四肢,身體僵硬麻木,沒多久他就昏了過去。醒來時他已經到了另外一處地方,周圍依舊是無數囚犯,他們宛如會走路的骷髏,腦袋被剃得精光。但正因為如此,他認不出自己的兄弟了,他們混進了那群穿著灰色囚衣、在平地上來回踱步的囚犯當中。
莫磊心中空蕩蕩地難受,他看了看四周,四處全身灰色,自己獨自一人躺在深綠色草坪上,那種草很奇怪,莫磊也不認識,那細細的長條形草葉邊沿長著鋼鋸般的牙齒,有灰色、淺綠色的花朵從草叢間緩緩冒起。
“美麗嗎?”